她张口欲说什么，可说神色忽然一变，连忙闭上了嘴。

    “绯儿，原来你在这儿。”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莫名地一怔。接着他又缓缓道：“阿凉你怎么也在这儿。”

    听了这话我心下烦闷，顶了一句：“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一时无言，还是若纯绯圆了场：“时候也不早了，回芙蓉园去吧。”

    回去又经过那煮茶的院子时看到那紫砂茶具早已经粉碎，茶水湿了满地，散成几支分流，蜿蜒着爬了满地。这一切仿佛就是我身上那些伤疤，那么狰狞，触不得，会疼，很疼很疼。

    我那么怕疼，可是这十几年我却生生挨了那么多的伤，留了那么多的血。

    那么是什么让我一路无悔坚持下来？我爱谁，谁又来爱我？

    我心上钝痛，低着头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也忽略了背后那人一脸落寞的表情。

    “怎么，这场戏我陪你做的还行吗？”

    “你认为呢？若不是我赶来，或许你早已将什么事都与她说了！”

    “你认为这样子瞒着她有用吗？苏连城，我还从没见过你因为别人的事而失了分寸。”

    说完她便甩袖离去，说是演戏，可谁知道那是她的本色演出呢。这个她爱了十多年的男子，自己又了解多少呢？他帮自己，也不过是还了他父亲的债罢了。爱上这种自私的男人，是孽，是劫，明知没有结果却依旧要飞蛾扑火。

    苏连城静静在原地站立，为了别人失分寸了吗？不是的，她，又怎会是别人呢？

    后来我便很少再见师父与若纯绯，即使是在同一个园子里。原因也很简单，我平日就不爱出门，在自己的小院里练剑，在那些常青树的绿叶快被我裁完的时候，师父来告诉我他将要离开，但是他让我留在这里，或许来年会有人来接我回本该属于我的地方。

    本该属于我的地方？现在是熙和十三年，君家的天下被姓易的人夺了整整十三年，那么终于是要变天了吗？

    我不禁冷笑，他以为那里是本该属于我的地方，可是谁知道，那个华丽的牢笼里，我亲眼看着父皇的惨死，又怎么会回去。

    我对他说，这么急着把我推开，那么就相忘于江湖吧，从此我不会再叫你师父，你可以依旧做你的“连城公子”，而我这个前朝公主，不会和你有任何干系。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隐忍，不久之后便无声离去，我便立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离去，白衣广袖，风中猎猎。

    忽然想起那些年江湖上的传闻，“白衣卿相，广袖连城”，这便是公子连城。

    而我最终一语成谶，自此以后我果真的没有见过他。他那白衣决绝离开的背影，却在今后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魇之中，每每哭醒之后，枕畔的人总会拥着我久久不语。到最后他会问我，连城是谁，我笑着回之，那只是我爱而不得的男子罢了。可是也只是曾经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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