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妈妈出嫁后，舅舅姨姨们还小，妈妈时不时照料娘家。九十年代，娘家姊妹全部成家。妈妈和姨姨们经常给姥姥姥爷送点吃得。至于舅舅们，人家都开始独立生活，不需要再照料了。

    二舅舅当了民办教师，工资不高，但还能在农村搞点副业，生活过得还行。大舅舅务农水平也不低，学了点姥爷的手艺，家里也是衣食无忧。大舅舅从小到大娇生惯养，长的细皮嫩肉的，外表形象不错，所以娶了个个头比他高的媳妇。

    农村女人，有了优势就有了势力。大舅母在家里干活不怎么样，持家却有特色，里外花费都扣得紧紧的。就是赡养老人的费用，也是用元角分来计算。

    姥爷带着妻儿子女颠沛流离了大半生，晚年终于有了固定的住所。眼见得七个子女全部成家，原指望可以过好日子了，没想到儿子娶了媳妇，却给自己带来了灾难。

    姥爷和大儿子住在一起。开始，他还为儿媳妇的精打细算自豪，但逐渐他觉得是祸害。他发现吝啬是儿媳的本性，对别人，对家人，甚至对自己都是这样。开始，大舅母总是把家里的东西转到娘家，与丈夫及婆婆闹矛盾。后来，又把娘家的东西转到婆家，和娘家闹矛盾。这时姥爷姥姥已七十多岁了，每年的生活费由大舅二舅供给。二舅每次把自己的一份早早地送到位，大舅舅总是后推时间。姥爷要了好几次，招来的是大舅母无休的唠叨。

    2003年农历7月16日是个令人永远难忘的日子。按照风俗，农历15日是姑娘们回娘家祭祖的节日。妈妈和姨姨们相约回了趟娘家，在娘家肯定要吃团圆饭。当天晚上，姥姥叫来大舅，说他该给的粮食必须给，因为家里就要断粮了，结果大舅母又哭又闹，直到深夜还不罢休。一旁的大舅舅拉不住、劝不住，一副窝囊相。姥爷骂了大舅母，结果大舅母象泼妇一样地又打又闹，引来半村人围观。姥姥气愤之极，转到内屋，服用大量农药，不过半小时就气绝身亡。

    一场闹剧瞬间化为悲剧。姥爷和大舅舅将大舅母告上了法庭。法庭以为是纠纷，没有立案，村委会来人进行了和解，大舅母给姥爷认了错。因为大舅舅的软弱，大舅母照样还是大舅母。姥姥索粮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仅仅换来家庭暂时的平静。

    大舅舅有一儿一女。女儿稍大。大舅母吃关司时，女儿正外出打工，大舅母给女儿打电话，要女儿救救她。女儿是我介绍出来当服务员的，听到这事哭得死去活来，费了好大劲才借了两千元钱，第二天就又接到她妈的电话，说钱根本不够用。这女儿又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不辞而别。

    老辛想方设法找到了她。这时的表妹已步入歌厅小姐行列，一切无可挽回。一个月时间，她给了她妈一万多元，算是帮她母亲获得自由，但她从此远走高飞，杳无音信。我还借给她四百元钱，至今没有还我。至于她妈，也就是我的二舅母，后来到东北看过女儿一次，女儿又给了六万元钱。此后，她就再没见到过女儿。老辛讲，表妹和他通过一次电话，表妹说，嫖她的嫖客不给她付款，她的保护人也就是歌厅的蛇头便打断了嫖客的一条腿，被当黑社会逮捕，她也受到牵连被逮捕，被判敲诈勒索罪。老辛还给她介绍了律师。

    孙女儿的事深深地触动了姥爷。姥爷开始少言寡语，让舅舅把姥姥的坟迁回老家石楼县刘家洼村，自己也回到老家，又住进本已荒芜的的旧窑洞。半年后，姥爷在姥姥的坟头上了吊。上吊前，姥爷拜访了所有的亲人，写下了“不怪任何人，我要归宗”的遗言。

    姥爷上吊的树，是五十多年前他自己亲手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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