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文晏和苏凌波成亲的第三日上,正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火府早派人来请姑娘姑爷回门。苏凌波收拾停当和沈文晏一起,辞了沈老爷,二夫人,三夫人,就乘轿去了火府。
一进门,早有人引了二人进入客厅,只见火老爷正坐在厅上和火烈、火威及莫玉书闲聊。众人见沈文晏和苏凌波进来,忙起身相迎。见礼之后,沈文晏与众人留在厅上叙话,苏凌波自往后堂拜见火夫人。
刚至后堂见过火夫人,火云屏便上前拉住道:“我都等了半天了,姐姐怎么才来?莫不是舍不得新姐夫吧?”
苏凌波红了双颊,笑道:“你呀,一来就打趣我。我可是一早就赶着回来呢!别光说我,你的夫君怎么样啊?”
火云屏见问,笑了笑,小声道:“姐姐,快莫提他,我这亲事竟是一场大大的笑话!”
苏凌波奇道:“此话怎讲?”
火云屏瞅了一眼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火夫人,道:“我们还是出去说罢!”便回头对火夫人道:“娘,我和姐姐去花园坐坐,屋里有些闷。”
火夫人道:“去吧,我也正想打个盹。”
二人随即告退,自去花园散步。
苏凌波道:“屏儿,你刚刚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云屏叹了口气,道:“姐姐,这事情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呢。成亲那日,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到了晚上,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他掀开了我的盖头,看了一眼我的脸,竟然显出很吃惊的样子。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口中结结巴巴地问我‘为什么会是你?’哈,姐姐,你说奇怪么?不是我还是谁?我就问他‘不是我是谁呢?不是你莫玉书非要娶我火云屏的嘛?’可他却说‘你真的是火云屏,可清明那日我看见的人不是你啊!你们火府共有几位小姐呢?’我就更奇怪了,清明那日我一直和母亲在一起,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啊?于是就告诉他‘我就是火府唯一的大小姐,想是你之前认错人了。’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很懊恼的样子,自语道‘想是我莫玉书没有运气娶到一位知书达理的才女了’我一听就很生气,他这话什么意思嘛!是说我不懂规矩吗?从下轿那一刻起我一直都很守礼的。不过还是问他‘莫非莫公子另有所爱?’他也不说话,还是叹气。我后来想了想,清明那日,姐姐也去了的,他又说是火家的小姐,我想他见到的人一定是姐姐。姐姐你想想是不是见过他?”
苏凌波听火云屏说起的时候,心里已经料到定是清明避雨的时候引起的一段缘故。但如今莫玉书已与火云屏成亲,自己也嫁给了沈文晏,自是不提这事的好,便道:“许是见过,当时并没有留意,也许他见到的是别人呢!”
火云屏笑了笑,道:“姐姐,其实他见到的是谁并不重要。可是他已经和我成亲了,我只是想知道他要将我置于何地。于是我问他,‘你的意思是娶错了人了?那你准备怎么办呢?’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我想我是弄错了。火姑娘,你放心,明天我便送你回去。’天啊,姐姐你听他在说什么,我当时再也忍不住了,对他说‘莫公子,你说的轻巧,我堂堂一位官家小姐,就这样被你一个弄错了,就随便休掉了?先不说你好大的胆子,我火府也不能被你们莫家如此玩弄,丢了脸面。”他一直低着头,不知说些什么。我想着既然嫁进了他家,不管以后怎样,都是我的命,绝不能再回去了。我听二哥说过,知晓他极爱与人对弈,我也是想赌一赌自己的命运,于是就跟他说‘这样吧!莫公子,咱们打一个赌。听说莫公子棋艺高超,我火云屏倒想领教。三局定胜负,我若输了,明日自己回去,绝不怨莫公子。莫公子要是输了,对不起,此生我就是你莫玉书的妻子,生死都是你家的人。’他一听下棋,就来了兴趣。于是当即摆开棋局,临称对弈。他棋力却是不弱,在我之上,可是这关乎到我后半生的命运,我自然更上心了,步步小心谨慎,不敢大意。岂知这第一局直下了两个时辰,着实耗费心力,不过最后居然平局。我想第一局侥幸和他平手,后面两局可就难说了,心里虚得很。可谁知,他竟然起身朝我作了一揖,道‘是我莫玉书糊涂,火小姐见谅。莫玉书今生得遇小姐这般的弈棋对手,还有何憾?我莫玉书此生一定好好对待小姐。想到刚刚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冒犯了小姐,真是混账。小姐莫要怪罪才好。’他这样说,我只好起身还礼,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说。便问他‘莫公子何出此言呐?’他却说‘小姐一局已定胜负,玉书甘拜下风。后面两局再下无益。时候不早,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明日还要给父母大人请安呢!’他这样说,我才明白,原是他回心转意了。也不多说,当下便安歇了。”
苏凌波听到最后,释然道:“还好有惊无险,是个圆满的姻缘。”
火云屏接着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次日我问他,才明白。他说他此生最爱弈棋,常憾找不到对手,遇到我这个劲敌,自然欣喜不已。又想我哥哥精通诗文,我这妹妹多少也应该耳濡目染,有些才情。呵,原来他竟然只爱才女。我就笑他‘你可别小瞧了我,我虽然没有凌波姐姐那般才华,还是识些字的。’他问我凌波是谁,我就跟他说了,他一想果然不错。见我对此事并不往心里去,又赞我有气度,对我更是恩爱有加。姐姐,我才情,女工都比不上你,自然没的说,要是换了别人,我可就不依他了。他又听说你已许配给沈家五少爷,也是赞叹不已,说是一段好姻缘呢。姐姐,看来,姐夫还真是不错呢!”
苏凌波笑笑,心想“她哪里知道这许多?这种事情不提也罢”,便道:“呵呵,这让我怎么说,待会儿见到他你就知道了。”话音刚落,便有丫头来请她们二人过去吃饭。
因都是自家人,不论男女都坐在一张桌边,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沈文晏和苏凌波都觉得这顿饭比在沈家吃的开心。
席间,因听说火烈不日就要动身去前线,苏凌波便道:“烈哥哥,此番远赴边关,一路小心。”
火烈道:“多谢凌妹妹,从开战以来,多次往返边关,料来无事。”
苏凌波又道:“烈哥哥,还请你帮凌波照顾爹爹,他已年迈,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火烈道:“这个自然包在我身上,凌妹妹请放心。”
苏凌波自是感激不尽。
午饭已毕,众人坐了片刻,火云屏和苏凌波两对夫妇就告辞离去了。
回到沈府,苏凌波自回房,沈文晏仍旧回书房歇息。其实沈文晏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除了晚上在卧房外间的榻上安睡,白天小憩都是在书房里。从火府回来,一到书房便在躺椅上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待醒来时身上依旧铺满了阳光。
而苏凌波正坐在小桌边,捧了一本书来看。见沈文晏醒了,便道:“你醒了,今天很累吧?”
沈文晏摇摇头,道:“累倒是不累,不过可能是阳光太好,照的人发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苏凌波低下头去,沉吟半天又道:“谢谢你陪我去火家。”
沈文晏道:“哦,这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凌波抬起头,将书放在桌上,笑道:“我也刚来,见你睡着不好打扰你,就坐在这里看书了。”
沈文晏伸了个懒腰,又道:“你来找我不会是专程来道谢的吧?”
苏凌波拿起手上的一个小瓷罐,晃了晃,道:“你那日请我喝茶,我不是说了也要请你的吗?这就是我从洞庭带来的君山银针,给你尝尝。”说着,将去了炉子上的茶壶来,泡了一壶。又斟了一杯,递给沈文晏。沈文晏接过去,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