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出门，忘了拿单位的加油卡。随便找个加油站，于昔羽一个180°转弯，好熟悉的一条路，宽阔、平坦。沿着这条路下去就是4S店，于昔羽不想去刺激他们。

    可想着想着就有怀念之情。直到后车按喇叭，于昔羽才回过神。加油站的女孩工作服上带着笑脸贴，娃娃似的笑容让于昔羽想起了曾经在4S店的快乐日子。

    关掉了音乐，于昔羽停在4S店门口。一个熟悉的侧脸，是吕瑞。很久没联系了，吕瑞穿着工作服，走路的样子都很熟悉。于昔羽想起当年那个塞纸条羞红脸的吕瑞和生气苦干一天的吕瑞。吕瑞一直都是自己的观众，从默默无闻到离职出走。

    隔着车窗，于昔羽看到一个女孩子跑到吕瑞的身边，看样子是新来的员工，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她扯过吕瑞的手摇晃着，悄悄塞给他一粒糖果，那么幸福。于昔羽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

    发现吕瑞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于昔羽发动车子离开了。后车镜里是回不去的记忆，该死，他们该活在记忆中才对。拐了几个弯，于昔羽终于从记忆的怀抱里逃出来，忽然又掉进了另一段记忆。是安公子，于昔羽一阵心疼。

    现在，于昔羽亦不搭载陌生人。和当年的安公子一样。如果问她为什么，她该怎么回答。可能她也会立在一个无辜的人面前喝道：不准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人生有时是一场情景再现。那些徜徉在记忆里的人会忽然找到出口，然后返身摧毁了那座锁住心灵的殿堂。原以为记忆已经失去了生命，但忽然从另一个人那里又找到了大门。进或不进全听自己心愿了。美好就慢慢升起了。

    时隔多年，于昔羽总算想清楚不断找出口、找入口的意义。记得在国外的时候有一阵子非常流行《谁动了我的奶酪》，大家蜂拥购置。于昔羽也买过，不止一本，都送给下属了，商业味太浓的于昔羽不喜欢看。翻过几页，单单寻找出口就烦透了。现在忽然明白了寻找的理由。

    一两年里，记忆不断涌现。缠的于昔羽抓狂，等记忆不再深刻的时候，奇妙的感觉就像一杯奶昔。记忆复刻不会重新来过，来的多了历史味太过浓厚，就不像年轻人了。

    于昔羽是个敏感的女人。吕瑞给的洗车单至今保留着，和一串贝壳放在一堆。当时自己的感情世界被安公子占满了，直接讨教吕瑞都不觉过分。

    开车去工厂看了一圈生产车间，回来路上叫了一份外卖。等于昔羽无心享受日落后泥泞的街道就准备返程。回到三楼设计部，设计部的人还没有下班。“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说我……”手机响。

    “谁的铃声？”

    “对不起。”

    “于总监，Demi是新来的。”香香急着替她求情。

    “工作单位关掉手机。一切和工作有关的联系都通过座机。”于昔羽不耐烦的立了一个新规定。

    “好的。”香香马上记在本子里。工作态度让于昔羽满意。

    外卖送到了，大伙子说在大楼的顶层等。他已经快成了于昔羽的钟点工。差点忘了说，顶层以前是公司的展厅，现在全然变成了于昔羽的私人会所。大小朋友都往顶层请，顶层的上面有个阁楼，那是于昔羽临时休息的地方。由于工作繁忙，很多工作都不熟悉，于昔羽大部分时间都在阁楼，那里成了她的家。

    为了不打扰于昔羽工作、休息，大楼后面的电梯是专门留给于昔羽的。这个不是谁规定的，是大家不谋而合的决定。于昔羽为这件事颇为自豪，这也证明了大家对她的肯定和尊敬。

    外卖接过钱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多干净利落的小伙子，于昔羽不止一次这么说。明天同学聚会，地方改来改去，最后竟然在于昔羽的私人会所举办。为首的老大哥说是给于昔羽阵阵气势，于昔羽立刻派香香摆满一冰箱的酒水、饮料。“西餐算了。”嘴上这么说，可又请了三个国宴级别的厨师。

    4S店工作时聚过一次餐，豪吃海喝。老大哥那时候怎么说于昔羽放弃4S店的工作都说不通。果然同班的一个男生，跟老大哥混，现在奔驰车也开上了。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于昔羽已经坐上了多少人羡慕嫉妒的位置。

    “于昔羽还单身一人吧？”老大哥就是老大哥，说到了于昔羽心坎上。

    “单着。”

    “班上这些兄弟们，随便你挑。”老大哥说完，几个男人跟着起哄。

    “一直没遇到自己喜欢的。”

    “咱们以前学的是经济，在海棠市的就咱们这些。除了小丽、小珍，剩下的都是做买卖的。你的条件啊以前正好，现在还真给男人添压力。你……”老大哥想问安公子的事看于昔羽心不在焉也就不问了。

    “吃过饭，前面500米。High歌！”挑头的是班里最喜欢出风头的老万。

    “摇头丸、美女、酒肉，点啥来啥。”老万喝高了。

    “今晚吃素。于昔羽在呢。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说话的人是谁，竟然忘了问。管他呢，于昔羽不再多想。三七二十一，四七五十六，越算越乱。“我是最清醒的。”于昔羽指着酒单问服务员是否多算了酒钱，瞧，多好的一个女人，于昔羽忍不住对自己位居高官又作风低调而赞叹。

    不管喝多少酒，唱多少豪迈的歌曲。情浅怪谁？都是给时间磨没了。“美女就来嘛，喝高了刺激下又怎了。”于昔羽娘娘唧唧的声音听的人头麻。

    旁边坐着的小丽，以前男人们拿她满身肥肉取笑，现在越看越性感，直接有了个辣妹的外号。

    “最怕见客户，喝少又不好，喝多形象。”浑厚的声音，是老万。这个色鬼，趴在小珍肩膀庞以情动人。

    “我懂你良苦用心。”小珍学会搂男人脖子。老万离婚了？于昔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别看了，好了不是一两天了。”老大哥拍拍于昔羽肩膀，老大哥的手也带有了温度，不再那么纯情。

    “因为什么，老万不是欲生欲死的追到他老婆？”

    老大哥没搭理我，他在专心唱他的《一场游戏一场梦》。老大哥也变幽默了，还学会了布置背景音乐。在于昔羽看来这一切太糟糕，好不过陪客户吃饭。

    唱到深夜，点歌小妹撅哒撅哒钻进来。老大哥腰弯成一个句号，小妹俏皮的坐到他的身旁。讲了几个笑话，大哥又清醒了。

    于昔羽穿过迪厅到厕所，舞台上几个艳丽的女人恨不得扭成一朵花。现在，凌晨十二点，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于昔羽混在人群里拼命的和着音乐跳动，多少年没有的自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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