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鸟叫，花香袭人。雕花小窗半开，我横卧竹榻，半眯了眼，手掌中躺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兰花百鸟缤纷彩瓷盒，光是这个盒子就价值不菲。“小姐，这可是玉兰生肌膏，光是一小匙子就得百金了，珍贵的很，效果就不用说了，林小世子居然把这个给了小姐。”灵儿笑嘻嘻的：“小姐就是小姐。手段果然不俗，看那个芍药还怎么得意。”“你别想了，林春秋？不可能。”光是一个王明嫣就让人吃一壶了，别说他背后还有一个林家堡，我暂时还不想惹什么麻烦，不过对我有益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下。“为什么啊，小姐？”灵儿苦丧了脸。

    “琉香小姐，老鸨请你带一下新人，教她一些规矩。”青鸟又派差事了，也不让人消停一会，做个书寓我容易么。“灵儿，穿衣。”“是。”我看着镜子，摸了摸脖子，挑了一条藕色的丝绸带，松松的系好。

    欧阳素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双目有些空洞，“美则美矣，只剩下一张皮囊。可惜了。”我笑着走到她身边，双手按在了她肩上。欧阳素的眼里有了些波动，但还是面如死灰，真麻烦，百花楼可不需要这种姑娘。“不是说了吗？不要过来烦我。”灵儿眼睛瞪了瞪，我从梳妆盒里捡出一只镂空兰花珠钗，将其插在她头上，欧阳素眼里隐隐有了泪花，猛地挣起，抓住头上的珠钗狠狠地扔在地，钗上的兰花顿时四分五裂。

    我啧啧了两声，似乎在可惜那兰花簪子，旁边待侍的油婆气得老脸发抖：“你这个小妮子，真不识好歹，琉香小姐，您没事```````”

    “啪”

    欧阳素的脸被打得转了过去，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火辣辣的红印提醒了她被扇了一巴掌的事实。我甩了甩发麻的右手，“作为一名妓籍都没有的妓子，是否太过嚣张了呢？”“你，”“啪”我又扇了一巴掌，能听见我的手在空中划过的风声，她直接倒在了地上。“放肆，本书寓在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我盯着她灰败的脸，如同凋谢的花骨朵，一字一句的开口：“欧阳素，欧阳官家的三小姐，父亲欧阳雄因反叛事件处以极刑，连同九族男丁被处斩，女子全被充入官妓，母亲不忍受辱而当日上吊身亡`````”“别说了，别说了！”我扔了一把匕首在她面前，口吻嘲讽“既然死都不愿当妓女，当初就应该随同你母亲一起去了，看来你也是一名胆小鬼啊”我蹲下身子“看，这是给你的一个机会，这匕首刀刃如翼，很容易割开皮肉”欧阳素浑身颤栗不止，眼睛里有了绝望，恨意还有不甘。不经意间让我想起了什么。

    握上她拿起了匕首而不断颤抖的手，我凝视她的眼睛；“怎么，下不了手吗？活着还可以有希望，还可以有未来，还可以为你的家族澄冤昭雪，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扶起她坐到梳妆台前：“如果你还为你自己苟且偷生而羞愧的话，那就活下去，来给他们赎罪。”有时候活着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我会恨你的。”她喃喃的说着“那就恨吧，如果这能成为你的动力的话。”斜斜插进一枝海棠翡翠：“看，是不是很漂亮？”

    “呵呵呵呵````` ”这个浪荡狐媚的笑声，灵儿立刻做出蓄势待发的模样：“小姐，来了。”我无奈的望向来人。“不愧是书寓大人，这美妮子可花了鸨主不少时间，光是这张皮囊，鸨主就舍不得打骂了。”人未到先闻其声，狐媚的狐狸眼用紫色眼影涂抹，一身香粉胭脂，披帛衣带，胸脯高高耸起，纤腰不赢一握，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取芍药这个花名，叫妖姬比较贴切一些。忘了说这一人物，她是书寓之下的幺二（二等妓女，楼中花魁，卖艺也卖身，只接待身份高贵的客人，有权利处置身份之下的妓子）。虽然时常与我作对，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外，对付她也不需要花费什么气力，就是有些麻烦。“哟，你看这皮肤这身段，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将来万一得了鸨主的欢心，还不把你和我的风头给压了下去？你说对不对啊，琉香大人？”芍药一扬香帕，我安抚的拍了拍欧阳素的肩膀：“青鸟，你给她安排一下住的花阁，过几天我会填上籍贯。灵儿你带欧阳素下去。”

    “琉香大人真不担心？”“芍药，你如果想要挑拨离间那就算了吧，还有，称呼我为琉香就好，大人这个词我受不起。”“那我就聪明人不说暗话了。”芍药眼睛一挑，瞳孔里似有怒意：“你将我调去林家堡花宴里的艺妓是为何？”我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麟阳第一艺妓的名誉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好好表现或者能让更多贵人的青睐。”芍药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你明明知道西境富商总领阿明德大人与我相交甚欢，还偏偏将我调去别的地方，琉香，你别以为能仗着鸨主大人的喜爱就能欺人太甚！”

    “我就是仗着鸨主的喜爱，你又能怎样？鸨主喜爱我，授予我书寓掌管百花楼妓子事宜也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而你除了谄媚男人还有什么本事？还有什么值得鸨主去重视的？现在有时间在我这儿撒野，还不如动动脑子去想想怎么去讨你那位客人欢心。”我虚伪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不是有一句话说只听新人笑哪听旧人哭？”芍药脸色变了几遍，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早晚会遭报应！”“狠毒不敢当，略有小计而已。”惬意地眯了眯眼。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不能自已有些癫狂，吓了我一大跳。“呵呵呵呵，琉香啊琉香，枉你这么聪明，呵呵，笑死我了，”我皱起眉头，许久她才停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琉香，你这么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对内声色严厉，恩威并用，对外小心谨慎，恭敬腼腆。麟阳书寓琉璃花香气袭人的美名广传，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一名下作低贱的妓子，早晚有一天我要看你怎么爬上男人的床的？”芍药满意的大笑离开了。

    “小姐，你没事吧？”灵儿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单独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凝视面前的鸟笼里关着一只绿羽红翼百灵，叽叽喳喳上下跳个不停。“嗯，没事。”回答的同时伸手打开了笼门，翅膀扑动，羽翼轻展，百灵雀跃投进了蓝天，几个瞬间就消失了踪影。灵儿肉痛的不行，一个劲的大呼：“小姐小姐，那鸟儿很贵的”我的思绪早就飞远了。

    芍药说的没错，无论我怎么用心的打理百花院，怎么费劲周章在名门贵族周旋，也只是做他人嫁妆，或许会暂时换来鸨主的重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论怎么挣扎，也如同这笼子里的鸟儿一样，只能任人鱼肉。究竟怎么样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女猪脚非善类，文章非小白，有些血腥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