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慕炎殇归来的消息，水雅阁一大早便在大厅候着，任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愿离开，只想着瞧见出征一年多的儿子。管家在一旁站着，水雅阁便不时问他“殇儿离家如此之久，可是会高些？胖些？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管家笑意洋洋，并未说太多，他一直知道夫人爱子心切，况且，少爷是夫人唯一的儿子。连年征战在外，无不担心他的安危。每逢初一定至佛山寺烧香祈祷平安。过去，家中尚有未出阁的大小姐，可自从大小姐出阁后，将军府中也只剩下孤零零的夫人。

    门外响起马蹄声，嗒嗒嗒的声响都在宣告慕炎殇的归来。水雅阁激动的站起来，一脸欢乐的走到大门。发髻上的金步摇为了衬托她的兴奋，框框的发出愉悦的声响。

    “殇——儿”水雅阁屏住气息，不愿把她沉不气的模样显露出来。

    慕炎殇匆忙下马，快步走上前扶住母亲，说“娘，孩儿让你担忧了。孩儿不孝”

    每次出征归来，他总能看见母亲的发髻上又多了几根银丝，明明那么的不耀眼，可每次都能刺到他的心头。

    “夫人，殇儿这不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嘛，哭什么呢，这是”慕子豪不安心的为水雅阁抹去泪光。女人当真是水做的，稍微有点不对，便处处微光。

    门外依旧飘着雪，零零碎碎的飞舞到水雅阁的发髻之上，慕炎殇一看十分不悦，急忙把水雅阁挽进屋内。粗糙的大手把雪花弄走，安然的说着“娘亲，千万莫要让这雪飘到您的头发上。孩儿会以为是您的白发，殇儿要娘亲永远保持最美丽的模样。”

    慕子豪欣慰的捋着胡子，似乎只有如此模样，才能显示出他作为父亲的年长。

    “果然还是儿子孝顺些，不像女儿——”

    “爹，女儿怎么了”慕天雪打断他的话，不悦的说。

    慕子豪闷哼一声，拂起长袖“你们这两个丫头，只会给我惹麻烦。不像你们大姐——”

    听到父亲长叹，慕天雪耸耸肩。一副无谓的表情显露无遗。每次慕子豪感概之时，都是如此拿她与大姐比较。“你怎么不像大姐一般温柔贤惠，净给我闯祸”“你们大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呢”这些话她早听得耳朵起茧了，总之就是大姐贤惠得体，按爹说的，她就是“深山里的野猴子，再怎样也不能成精”

    “爹爹，可是麻烦也不是谁都能惹的呀。我倒觉得，闯闯祸还能解闷呢”慕天霜大胆的说，一点也不在意慕子豪那张被气得铁青的脸

    霜儿？慕炎殇在心中轻轻的嘀咕着，不敢大声说出来。他只记得十三岁那年，霜儿与雪儿都被一一送走。那时，霜儿才七岁，稚嫩的小脸胖呼呼的。临走前，在马车里认真的跟他拉勾勾说“哥哥，哥哥。待霜儿回来后你定要为霜儿亲自铸剑”转眼已过十载，如此场面竟是如梦似幻，他不知幻想了多少年。

    “霜儿，快过来瞧瞧。这可是你小的时候常常嚷嚷着叫的大哥”水雅阁招手示意她。

    慕天霜惊讶的张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水雅阁，一双纯净的大眼睛会说话似的询问。

    水雅阁会心一笑，点点头，说“今日特地吩咐下人们不要告诉你们的，省的你们两个丫头兴奋的到处乱闯”

    “以前才那么一点小，现在都变成可以出嫁的姑娘了”慕炎殇用手比划着慕天霜从前的身高，笑了笑，习惯性的将手放在慕天霜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好像这个动作等了好久才等到今天。

    那么娴熟的手势，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早已熟悉。大哥的手掌变得更厚实，更温暖。慕天霜这样想着，儿时的记忆也开始涌现出来。“霜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别怕，大哥保护你”

    “霜儿，霜儿。你瞧，这是你最喜欢的冰糖葫芦”

    “可是，爹爹会不开心的。倘若爹爹知道，哥哥——”

    “傻丫头，快吃吧。有哥哥在呢”

    “哥哥，霜儿回来了”久违的怀抱，温暖的气息。慕天霜不禁有些抽噎，泪光没有出息的从眼眶中蔓延。好几次她都告诫自己，看到大哥时一定不能落泪。可现在却还是破功，自己实在没用。

    慕炎殇轻抚她抖动的身体，知道霜儿不比雪儿坚强。

    “傻丫头”心中总是叨念的词，总算可以说出来。慕炎殇只感到浑身轻松自在，他与慕家所有人都一样，最疼爱的唯有小妹慕天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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