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我们永远不知道,那些曾经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去几年之后会不会依然记得,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记得,那些感觉也不会再出现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否会因为终于逃避了曾经努力想要逃避的东西而怅然若失?
靖文醒来的时候,我正翻箱倒柜,地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干嘛呢?”她问我。
“找一东西。”我低着头继续胡乱的翻着。
“找什么呀,别找了,看你把这弄得,一会儿我怎么收拾啊?”一听这话我就来气,我要找对我重要的东西,她却因为收拾房间这种琐事阻挠我。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我找一张光盘。”“在我皮箱的夹层里。”她说。
我不屑的说:“你知道我要找哪张吗?”我的光盘不计其数,到处都有,喜欢摇滚的人都是这样,收集那些自己喜爱或者并不喜爱的乐队cd,时间长了就会积累很多。
靖文依然信心百倍的说:“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不耐烦的拉开她的皮箱拉链,果然,就是我要找的那张盘,很简陋的放在一个纸袋里,里面的音乐是我和曾经的那支乐队的原创。
我不好意思的冲靖文笑笑,她也笑笑。
“艾熙,这张盘很重要,所以我替你收好了。”我不禁一阵感动,靖文总是会替我打理好所有的事,记得录这张盘的时候我们正意气风发,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华横溢,那时候每天排练、喝酒、吹牛,后来一次酒桌上有人提议,把乐队最近这几首大家都满意的原创作品找个录音棚做一做,说不定以后会红,那时候我们觉得很多已经唱遍大江南北的歌曲技术含量都不如我们,我们如果不出道,对音乐界就是个损失,这么大的责任我们担不起,得赶快成为明星拯救那些无歌可听的人。
后来我们去录音棚一打听,人家告诉我,我们件儿太多,吉他贝司鼓的,还有我这个主唱,录起来很麻烦,加上后期制一作,一首歌五百。
而我们一共七首原创,这笔费用根本承担不起。
后来我们大家把手里的钱一算,只够录三首,而且直接的影响就是以后的酒钱也没了,但是为了音乐,我们毅然决然的把钱交了,三首歌一共录了一个星期,变成人手一张简陋的光盘。
从此以后,我们乐队有了第一张小样,也是唯一一张。
拿到小样的那种兴奋的感觉就像已经成功了一样,虽然最后大家各奔东西,但我相信这张盘一定每个人都会珍藏。
而我今天要把这张盘找出来的原因就是:我要拿去找唱片公司。
靖文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微笑的看着我,说:“艾熙,我就知道你会需要它,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成为明星,会实现你的梦想,艾熙,打起精神开始吧。”我紧紧的抱着靖文,她是多么完美的女人。
我没有任何唱片公司的关系,只能靠硬闯,毛遂自荐,我的第一选择是“艺风”,这是一家国内知名的唱片公司,捧出过很多明星,其中有一些我也很喜欢,我找出其中一名歌星的cd,背面印着唱片公司的电话。
我很紧张,这种紧张感甚至比我接受审讯的时候还要厉害。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又掐灭。
靖文感觉到了我的紧张,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以后走出了卧室,她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会好些。
我缓缓的拨通电话。
几秒钟过后,传来声音:“喂。”“您好,是‘艺风’唱片公司吗?”我礼貌的询问,却感觉声音不像是自己的,脑袋也空荡荡的。“对。”“嗯……我是一个歌手,原来是一个乐队的主唱,我有几首原创想给你们听一下。”我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装牛x,其实我想谦虚一点,可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原创?”“对。”“我们暂时还没有签新人的计划。”那边冷冷的回绝。
“可是我希望您能听一下我的作品。”这时候我才感觉灵魂飞回肉体了,“我有一张小样。”那边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那你寄到公司来吧。”“好的,谢谢。”挂了电话,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该喜悦还是失落,总之,这算一个开始吧。
我和靖文按照地址把盘寄了过去,刚从邮局出来,靖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如果他们不回信,那我们盘不就没了?”我也后悔不已,可是也没有办法了。
随后的生活我陷人了漫长的等待,等待的痛苦大概每个人都体会过,譬如等公车,可是这和等公车又不同,公车是早晚会来的,等待的人至少知道结果,可是,我却在等待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并且不知所措,毫无办法。
这段时间里,我的情绪变得更差,靖文也能看出来,可是她就像装在公共场所的防火警报,总是能比消防员更早的预料到火灾的发生,所以每次当我心情急躁,想要发火摔东西的时候,她总能用温柔的语言帮我平息。
我不敢想象,没有靖文的生活我该怎么过,也许一天都过不下去。
这个时候,朋友的好消息传来了,陈尧找到了工作。
陈尧的工作中规中矩,在一家小公司做打字员,这也算发挥了他的特长,陈尧上高中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瘾少年,一天不上网就跟丢了魂似的,而且全面发展,样样精通,不论是cs、魔兽世界这样的游戏,还是photoshop这样的应用软件,陈尧全部搞定,尤其陈尧的打字速度更让我们叹为观止,有一次我们一起在网吧通宵,早晨我饿了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分给陈尧,只见陈尧右手拿着包子,左手在键盘上行走如飞,踏雪无痕,正跟好几个女孩儿在qq上胡侃,边吃边聊,顿时让旁边几个同样通宵的哥们儿睡意全无。
陈尧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特意跑来我家,神采奕奕的,进门儿就给我递烟,我一看,改抽“红塔山”了,陈尧说话的时候张牙舞爪,夹着一支烟在我的屋子里画出了一道道蓝色的线条。
我开玩笑:“你找到工作是不是应该请客了?”我本来以为他会找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没想到竟然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今天就是为这个来的!”“这周末怎么样?”陈尧接着说,“这周末,我找一地方,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行啊。”我说。
“带上娜娜。”陈尧终于道出了最终目的。
一听这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娜娜是谁呀?”靖文问我。
我故作镇定:“我一朋友,原来总跟我们乐队一起混来着。”“你带上靖文,咱正好两对。”陈尧依然兴高采烈,而这一主意简直要了我的命。
“要不你现在就给娜娜打电话,我怕到时候她有事,咱先约好。”陈尧依然不依不饶。
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拨通娜娜的电话,忽然电话那头传来娜娜高兴的声音:“艾熙!”声音大的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希望靖文没有听到。
“娜娜,这周末有时间吗?”“有啊,陪你当然有!”“啊,我一哥们儿请客,你见过,理发店那次。”“哦,原来不是单独啊。”娜娜的声音里明显有些失望,而更让她失望的还在后面呢。
“我女朋友靖文也去。”我说这话时的语气更像是暗示娜娜不要再表现出和我的亲密,我觉得自己真无耻。
娜娜不无失落的说:“好吧,反正能见到你我就高兴。”挂了电话,我对陈尧说:“搞定了。”陈尧这下更高兴了,问我:“她肯定知道你是在帮我撮合,竟然还答应了,你说我是不是有戏啊?”“有吧。”我心不在焉的说。
陈尧开心的像个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