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的深入浅出,他们并没有小野的信息。
“还用了解?”袁喜才说着话又点起了一支烟。“小野来西河多长时间了,外面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恶是善,就这份心思,高岛那个猪就比不了。看看最近西河出了那么多事,你听见鸡飞狗叫了?看见鬼子出动了?抓人了?没有吧!不叫的狗才可怕,以后咱们要小心。从这一点看,他就比高岛厉害多了,咱们要是活不下去,就走这一步。”
“我信服你的眼光,听你的,弟兄们也听你的,你说往东,俺们绝不往西。”马有福佩服的说,袁喜才看出的这些事,他马有福是没有本事看出来的,他没有理由不钦服。
“好兄弟,一切有我,天无绝人之路。”袁喜才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眼里的目光是热切的,自豪的。虽然袁喜才年龄不大,当老大的时间也不太长,却拥有了绝对权威,这就是成功。
“报告。”一声嘶哑的喊叫从门外传来,门口出现了一个着装随便的土匪,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短枪。“大当家、二当家,山下来人了,是国民党那方面的,见不见?”
袁喜才听见这话心里颤动一下,感觉不是好兆头。他最不想把日本人交给国民党,偏偏先来的就是国民党。“来了几个?”
“两个。一个当官的,一个卫兵。”高个的土匪回答。
“X他妈的,不见,国民党里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马有福抢过话去,气哼哼的说,不是有国民党军队撑腰,就飞雕那个熊样,敢和飞虎山叫板?因为恨飞雕,马有福连带把国民党也恨了。
“慢,”见那个土匪要走,袁喜才喊住了他,他可不敢意气用事。虽然他不想卖给对方,可是这桩买卖买主不多,听听价格还是必要的,反正卖不卖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把他带到聚义厅。有福,跟我走。”说完他不等马有福回答,穿上鞋就下了地,往外走去。
聚义厅是山寨里最宽大的房子,足有二百四、五十平方米,房顶最高处有二米八高,坐北朝南,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窦尔敦画像,看颜色,画像至少在十年以上。画像两边是一幅对联:论忠义,河北豪侠属第一,说神勇,打遍天下无敌手。横幅是:绿林第一。画像的下面是把老式的太师椅,花梨木的材质,像是清末之物,椅子上铺了一张豹皮,两边放了些木制椅,整个大厅显得空旷、威严。袁喜才和他的手下坐好后,来人被带了进来,不用说,来的人是李威。
刚刚被摘下黑布的李威,揉揉发涩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很快把目光定格在袁喜才的脸上,只是眼里的气色是冰冷的。“这就是飞虎山的待客之道?”
“少废话,你是谁,干什么来了?”马有福问。
“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和老子说话?”李威回答。
“呵,胆子不小,到了飞虎山还这么横?”马有福狞笑着走了下来,站在李威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威。突然间就出手了,这一招叫秦琼背剑,多少好汉都着了道。
哪知道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不但没有抓着李威,身子到往前扑去,眼见着要来个狗吃屎,却被李威揪了回来,这要是当场摔倒了,那人就丢大了。马有福看看李威,脸红得像猪肝,一声不响地退了回去,气得呼呼地直喘粗气。
“好功夫,不愧是正牌国军。”袁喜才说,虽然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没变,白净的脸平静得如一汪池水。
“上坐的是袁大当家?”李威也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有料到赫赫有名的飞虎山大当家,这么年轻,这么有城府,处惊不乱到这种地步,看来今天的事情要麻烦。
“在下袁喜才,请问……”袁喜才慢声细语的说。
彬彬有礼,毫无匪气,袁喜才的回话又让李威吃了一惊。如果对付那些豪气十足,敢拼能打的匪类,李威自信凭他的武艺能镇住对方,取得先机,然后再用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他们,势必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如今面对一个善用心机者,这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在下李威,奉长官公署冀州地区特派专员之命令,前来拜山,还望……”
“原来是大闹西河镇,把高岛耍得像猴的李队长,失敬,失敬。”袁喜才说完从座椅上走了下来,双手抱拳站到李威面前,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态。他的话倒不是故做矫情,的的确确是佩服。过去在他的印象中,国民党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几十万大军打不过鬼子几万人。东北没了,华北说丢也快丢了,没想到国民党里还有李威这样厉害的角色,当然要吃惊。“给李队长看坐。”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搬来椅子,恭恭敬敬的放在李威面前,李威当然没有客气,结结实实坐了下来,看着袁喜才回到座位上。
“李队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袁喜才当然知道李威干什么来了,但他要李威自己说。
“我们接到情报,听说袁大当家的抓到了两个日本人,不会错吧?”李威明知道袁喜才这样问话是在装傻,还是老实地道出了来得目的
“你是说那两个鬼子专家?不错,他们是在我手里。”袁喜才微笑的说,一只手敲着椅子扶手,令一只手转着钢球。
“好极了,请把人交给我们。”李威说。
“货单带来了?”袁喜才不动声色的问。
“货单?”李威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对方所指,心里在暗暗生气。但他还是压住了火,耐心地说:“不是我们不舍得花钱,因为日本人不是货,是来屠杀中国人的战犯,应该把他们交给政府审判。”
“李队长,我们是土匪,不懂得大道理。在土匪的眼里只有钱,只要值钱的东西,我们都叫货。你听说东西落在土匪手里有白拿走的吗?道上的规矩就是亲爹也不行啊!”袁喜才不急不慢的说着,那神态像是猫戏老鼠,又像是好朋友在聊天。
“袁大当家的,你开的价格太高了。”李威对袁喜才的不识抬举虽然生气,也不能不回答,因此就找出这个理由。
“是吗?一分钱,一分货,你认为值就买,不值放弃好了。”袁喜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立刻变成了嘲弄的神色。
“你不是中国人?国家沦亡和你没关系?”李威有些控制不住了,声音略略提高了半个分贝。
“你想和我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不?”袁喜才又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一脸讥讽的笑容。“实话告诉你,我上学的时候就懂。那时候的我,血并不比你凉,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遇到灾难的时候,国家就是孙子,除了你自己,谁都不会救你。”
“我不管你碰到过多大灾难,有了多少委屈,当国家遇到危难,你必须挺身而出,这样才配做个中国人,才对得起祖宗。”李威语气铿锵的说,眼里闪烁着刚毅的光芒,那是一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决绝。如果换了别人,真能被他的气势所夺,说不定就会改弦更张,拜倒在他的言词之下。可惜他面对的是对政府有血海深仇,又分不开政府和民族并不完全是一回事的袁喜才。因为袁喜才并不明白,不是所有的政府都能代表人民,否则就没有改朝换代这回事了。
“你说的挺动人,但是对我没用,对山寨的弟兄也没用。不信你问问他们,不拿钱,能不能把人带走?”袁喜才一脸轻蔑地说,身子转向了两边的人群。
“不行,滚你妈的。”两边的人群一起喊。
“听见没有,这就是答案。想知道为什么吗?”袁喜才说着话走到李威的对面,语带嘲讽的问。“这些人全都有血债,是被国家抛弃的,既然国家不要他们,他们有必要为国家拼命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