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个真正的谋略家，富有韬略的军人，不是等待机会，设计机会，而是用他敏锐的眼光去捕捉机会，变不利为有利，在真实之中去制造虚假，在虚假之中去捕捉真实，然后自己去创造虚假，但是因为这种虚假往往有真实做依托，因此就很难让人辨析出来，在这方面，小野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本来他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让谭洁上钩，结果一场对他不利的意外，却被他捕捉到了机会，简直就像是无意识摔倒的同时捡到了金元宝，获利远远大于损失。所以在他接到治安队和皇协军火拼的一刹那，所表现的震怒是真实的，因为谁都知道，正因为皇协军的反水和鬼子火拼，才给了肖鹏天大的机会，让酒井精心布置的扫荡彻底失败。而他重返西河后，第一次讲话强调的，就是内部的团结，正是因为内部的团结，才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给了运河支队以重创。

    小野在主政西河的期间，内部的团结始终放在首位，如今皇协军和治安队不但公然违反他的命令，还进行了武装对抗，这是对小野权威的公然挑衅，那么用什么方法惩戒他们都不过分。假戏真做也好，真戏假作也罢，他就这么干了，他相信，这样的举动对西河来讲，就是一场八级地震，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谭洁那里，谭洁对这从天而降的喜讯，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就会采取行动，下一步他们会干什么，还用问？只是在小野的分析里，谭洁并不知道她要干的事，正是小野希望谭洁做的，如果谭洁看不破他的计谋，这次的决斗就会彻底解决西河的问题，也许八路军会和国民党一样，从此在西河消失了。达到这样的目标，西河作为物资供应地就稳如泰山了，这正是他小野主政西河的目的，也正是他的导师——森严把他放在西河的原因，因此他不但要把这出戏演好，还要演得逼真，把肇事者绳之以法，把幕后的渎职者一并惩处，开创西河前所未有的惩治之风。这时的闹乱者肯定人人自危，这股旋风会迅速形成风暴，到了这时候，还会有人认为小野在演戏？

    小野明白假作真来真亦假里面的内涵，相信肖鹏不在了，这样巧妙的布局没有人会看得出。当然，为了更真实一些，他需要冒点风险，把郑雄和他手下的连长，赵奎和他手下的队长都装上了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押往了西河镇，这些举动在告诉人们，他小野也怕皇协军、侦缉队造反，所以把领头的都关起来。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这两支队伍管事的都不在了，自然无人造反了，当然也可以传递令外一个信号：小野要玩真的，不管当官的，还是当兵的，谁触犯皇军的法度都要杀无赦。

    小野的离去使北部山区成了皇协军的天下，靠山以南赵三说了算，靠山以北焦长礼说了算。明天正午，直接肇事者就地枪决，监斩台正在紧锣密鼓的搭建，这一切的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这样的剧目，除了神仙能猜出内容，相信凡人是看不出来的。做完了这一切，小野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相信谭洁他们一定会中计，现在他要做的，是怎样把网扎牢，不让落在网中的鸟儿飞出来。

    回到西河的办公室，小野就把自己关起来，把墙上的西河地图打开。这幅他亲手绘制的地图，在他主政西河和运河支队较量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可惜酒井没有用好它。小野的眼睛一下子盯到了关岭上，这道关卡现在在运河支队手里，如果明天的战斗开始，它将被关闭，可是什么时候关闭，用什么部队关闭，还是颇费脑筋的。关早了，会被发现，运河支队拼死一搏，也许能冲开缺口，达不到全歼的目的。关晚了，鱼儿从网里跑了，还是达不到目的，胜利的关键是时间的把握。在现代战争中，能够精确的计算好时间，往往会对战争胜利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小野是这个方面的行家里手，所以他一个人在默默的梳理着。谭洁的部队会走什么路，公开的，隐蔽的行为需要多少时间，直到他把时间计算得让自己满意，才放下了这个课题，点燃了烟，愉快得吸了起来。

    下一个问题就是用什么部队来关闭关岭了，在西河调兵是来不及了，就算时间赶趟也会打草惊蛇，几次战斗的胜利使他意识到，保密工作是多么重要，绝不能从西河调兵。像高岛要求快速部队？高岛也许会答应，可是也容易暴露，毕竟运河支队，冀州特委对冀州的动向是关注的，最好的办法是从桐州出兵，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桐州的日军司令虽然和自己同一级别，资格却比自己老得多，未必会买账，看来得通过高岛了。小野想到这，拿起了电话。

    电话过去了，一切顺利，高岛听完了他的打算立刻同意了，并告诉他马上给桐州方面打招呼，他知道这个问题解决了，因为高岛的职位、资历都使对方不敢推迟。当然，仅仅关闭了关岭还不够，上次肖鹏的部队就是在松树岭逃跑的，这一次说不定他们还会走老路，即使防守松树岭也不能从西河调兵，只有冒险把驻守李家窑的部队调往松树岭埋伏了，万一谭洁发现李家窑没有军队，也会跳出埋伏圈的，这是个赌博，可是小野别无选择，他只有去赌，因为时间来不及了。那里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和曲营长带领的，一个连的皇协军。这个曲营长被降为连长之后，工作不大积极，得解决这个问题，要是他的皇协军不卖力，堵住谭洁的部队就十分困难，石冠中已经多次提到过他的事情，看来到了恢复他职务的时候了。小野想到这又一次拿起了电话，把电话打到皇协军司令部，告诉石冠中给曲营长下通知，恢复他的营长职务。

    石冠中听见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喜出望外，因为他不止一次的提出恢复曲营长的职务，都没能如愿，今天皇恩大赦，能不开心？虽然他并不知道小野为什么这么做，小野也没有解释，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小野明白曲营长恢复了职务，松树岭的路也就堵死了，彻底松了一口气，就从地图前走了下来，感到应该和手下的重要人物通气了，毕竟具体的事情还要他们去做，他不过是个设计师而已，像每次一样，他首先找来的，一定是于得水。也许是灵感的呼应，他的电话刚刚拿了起来，于得水就出现在大门口了，因为小野曾经对门岗下过话，于得水什么时候来都不需要通报，所以于得水出现在门口小野才发现。两个人的目光刚刚碰撞，都会心的笑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小野知道于得水喜欢喝茶，把服务生喊了进来，命令给于得水泡上一壶上好的秋茶。

    “于镇长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请说。”看见于得水坐下喝茶，情绪稳定下来，小野笑着说。

    “太君今天的火发得不小，动作也超乎寻常的大，这里不会没有道道吧！”于得水慢慢的吸了一口烟，狭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目光集中的看着小野，语含深意的说。

    小野稍稍一怔，随后大笑起来。“于镇长果然是高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文章，还记得我们当初设计的大戏？序幕就从今天开始了，于镇长认为有什么不妥？”

    “百密必有一疏啊！据我所知，焦长礼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太君给他的权利太大了，只怕最后难以控制，他手下可有一个整营的兵力。”于得水说，他的眼里藏有深深的忧虑，关于焦长礼的表现，他早就在注意了。

    小野听了于得水的话，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决定把实情告诉于得水。“这个人早就在我们的监视之中，风险是有的。可是于镇长，如果不把权利交给谭洁信任的人，即使我们的敞开大门，他们的会往里进？”说到这，小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习惯性的站了起来。“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战场就是赌场，需要下大赌注的时候，我们就不能吝啬。gongg不是笨蛋，谭洁的也不是傻瓜，双方交手的次数太多了，一般的计谋很难让他们上当，该下大本钱的时候，割肉的也得割。皇军打通粤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