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开完了大会，肖鹏，谭洁，许放三个人回到小屋秘密开起了小会，很多具体的工作要在小会上决定。在这个核心里，肖鹏要把心里的秘密全部打开，以求得到他们的支持和理解，这是必须的。北部山区扫荡，小野之所以取得巨大胜利，和运河支队领导集团内部分裂是分不开的。如果从一开始，谭洁和许放就旗帜鲜明的站在肖鹏一方，彭述志就不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地委就不可能做出错误判断，这个教训是深刻的，差一点葬送了整个西河的抗日大局。事后肖鹏进行过深刻的反省，责怪自己没有进行耐心的说服工作。

    三个人选得开会地点是谭洁住的屋子，因为她是支队唯一的女人吧，无论走到哪，都能享受到特殊的待遇。她的桌子上不但有热水，还有瓜子，算是够奢侈的。屋子收拾得很整洁，让人有回家的感觉。三个人中，肖鹏自然是主讲，谭洁也特别想听到他对支队未来的打算。

    “我是这么看的，因为鬼子要进行打通粤汉路的战役，冈村在华北的兵力肯定不足，在后方抽人是必须的，这样在战役开始之后，后方兵力空虚是一定的，到那时我们就有了机会，因此在鬼子战役没有发起之前，我们不要有大的行动，就是说，不要让鬼子感到有威胁，这是避实就虚。这一年来，西河的鬼子因为连续作战也很疲劳，经过这几次的反扫荡小野也会明白，他要想消灭我们，纯粹是痴心妄想，所以我猜在没有兵力支援的情况下，他多半会采取守势，因为西河鬼子的主要任务不是战斗，是保证他们的物资供应，只要我们没有威胁到小野看守的物资基地，他们也会乐得安静，这样就会给我们腾出一点时间。所以在大会上，我否定了攻打阳谷县城的计划，就是不想激怒鬼子，不想腹背受敌。我们因为连续作战，部队损失不小，新招来的战士还不能上战场，也要利用这个时间，把自己的队伍好好的整顿一下。这次西河突围你们都看到了，论人数，我们并不输于鬼子，但是战斗力差远了，这里不仅仅是武器的问题，主要是缺少训练。现在我们的部队人员太杂，土匪，皇协军，农民，工人和小手工业主都有，人的思想比较混乱，步调不统一，所以一定要进行思想教育，要进行整体改编，到明年春天，运河支队至少要有一半队伍达到或者接近八路军的主力水平，这样碰到硬仗，我们能够打下去，也敢去作战，所以这个冬天，训练出一支过硬部队，应该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作为政治斗争的最高表现形式——军事，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没有一支能打、善打的部队，一切都是空话，你们怎么看？”肖鹏一口气把他的第一个打算说了出来，然后看着他们两个，就等着他们的裁决了。

    “我看方向对头，部队新兵太多了，就让杨万才负责训练，他训练出的兵就是能打。”许放点头表示同意肖鹏的观点，还推荐了杨万才。自从松树岭下那次突围，他对杨万才在军事上的能力是彻底服了。

    “好，就让杨万才干。”肖鹏同意的点点头，杨万才在军事上的特殊敏感性的确高于好多人，无论给他什么样的战士，时间不长，部队就会变样，带兵的确有办法。“为了着眼于未来，我们的部队只会打游击战还不够，还要要学会阵地战，攻坚战。我有一种预感，鬼子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这一年来，世界反法西斯战线战果辉煌，希特勒都顶不住了，小鬼子还能撑多久？”肖鹏说着眼里露出了快慰的笑容。“让焦长礼和杨万才一块干，他毕竟是真正的军人出身。”

    “好。”谭洁表示赞同，她对焦长礼印象不错。“我们不能光练兵吧？”

    “当然，如果我们光练兵，那兵也练不成，鬼子是不会让我们安心练兵的，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肖鹏同意谭洁的话。“要想阳谷安定，那就要别的地方不安定。除了西河，我们要在其余的县，镇和地区组织武工队，一方面发动群众，一方面铲除汉奸，破坏敌人的物资和交通线，让整个冀州都不安宁。武工队小巧灵活，易于隐蔽，只要我们依靠群众，鬼子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办法好，即转移了鬼子的眼球，又使部队得到了锻炼，还能解决部分部队的給养。”许放立刻表示支持。这次运河支队能够安全脱身，是肖鹏的及时回归，可以说，肖鹏又一次在危及时拯救了西河的抗日力量，对这样的一个领导者，他除了衷心的钦佩、支持，还能有什么？

    肖鹏笑笑，对许放的支持也心存感激，尤其是这次他受到特委的停职，许放为了他的事也受到了牵连，说的上是患难见真情。在关键时候，许放能够放弃个人利益而说真话，足以见证他的品质是优秀的，做人是坦诚的。肖鹏正想接着他的话，把自己第三条意见说出来，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不由得打住了话头，看着谭洁走向门口。但是门开处，看见来人更是吃了一惊，因为站在门口的是郭刚。“郭书记，怎么会是你？”

    “你以为该是谁？小野？”郭刚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说话仍旧是那么风趣。“告诉你，作为指挥员没有想到就是个错误。”

    “郭书记批评的对。”肖鹏一愣，只好奉承的回答了，

    “对个鬼啊？要是把什么事情都能事先想到，那不成神仙了，你肖鹏也学会了拍马屁？”郭刚说着故意唬着脸，在肖鹏对面坐了下来，眼睛看着肖鹏。

    肖鹏就算胆子不小，此刻也不敢和郭刚的目光对视，心里感到十分别扭，以为郭刚是来找茬的，因此没有回话，转而去给郭刚取茶杯，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快。但是当他看见了谭洁的眼睛，那里面蕴满了笑容，顿时恍然大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诙谐的话就出口了。“我这个小小弼马温，拍拍书记大人的马屁不算丢人吧？”

    这次轮到郭刚吃惊了，心说这小子的确有点邪门，拍马屁也敢发表声明，直言其事，确实太有个性了，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厉害，不觉哈哈大笑了。“在冀州地面，就算你肖鹏最特立独行了，好，难怪小野这么厉害的角色也怵你，我喜欢，说说你们今后的打算。”最后一句话郭刚转弯了，归入了正题，脸色也沉了下来。彭述志的被捕，给特委的工作带来极大的不便，让郭刚时刻都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不把彭述志的事情处理好，地委简直无法安心的工作。

    听了郭刚的话，肖鹏的猜疑心才落了下来，不免有些愧色，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看看谭洁，希望由她来回答，不想过分的展示自己。

    谭洁自然明白肖鹏的眼神，就把肖鹏的打算说了，然后关注的看着郭刚，生怕他有不同意见。

    “很好，切合实际。”郭刚表示了赞同。“这个小野的确是个厉害角色，避实就虚是理智的选择，我们不必和鬼子争一时的得失，壮大自己，发动群众是我们的根本，鬼子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跶了。但是我们不要忘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尤其是在西河，鬼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占有绝对的上风，他们还有疯狂的资本。不知道有一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小野到了西河后，为什么比他的前任做得出色，他主要靠什么？”

    像以往一样，当郭刚提出问题之后，他就会等着别人来回答了，这是他磨练下属的一种方式，当然，他也是通过这种方法来检验下属的工作能力。

    谭洁、许放互相看看，很快都把目光投在了肖鹏的脸上，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握回答出郭刚提出的问题。

    “我感到，主要的是小野理顺了鬼子和中国人之间的关系，使那些汉奸们，真心实意的为他所用。”肖鹏说，也许怕自己回答的不准，他看郭刚的目光是游移的。

    “好，到底是肖鹏。”郭刚满意地站了起来，像是老人欣赏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