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就在肖鹏等人盼望王繁山出现的时候，王繁山进山来了，他是化妆后秘密进入山区的，在山下那间安静的小屋里，肖鹏热烈得拥抱了他。肖鹏的亲热举动把王繁山弄得浑身痒痒，对这种西方似的热情，他已经不太习惯了。

    “我说肖队，你是抱我，还是在抱香烟？”王繁山笑眯眯的说着，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香烟。

    肖鹏手上的动作从来都比思维快，王繁山手中的香烟刚一亮相，烟就到了肖鹏手里。“我当然是拥抱香烟了，你以为你比香烟更可爱？别做梦了。”

    这两个人像是冤家对头，到一块不斗斗嘴，准会浑身痒痒。双方由于文化、阅历、智商的相近，所以斗气的方式格外不同，如果有旁观者在场，准会看得啼笑皆非，但是他们不会在乎，还乐此不彼。

    “怎么样，该把你的雄黄狗宝贡献出来了？”肖鹏一边美美的吸着香烟，一边调笑着说，眼里的贪婪目光是不加掩饰的，他早就盼着王繁山来了，在做出重大决策之前，情报工作尤其重要，对于这一点，肖鹏太清楚了，因此在没有准确的情报之前，一般情况下，肖鹏不会做出决断。

    “你先看看这个，秀美写的。”王繁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把它递给了肖鹏。

    肖鹏狐疑的接过信，脸上有些发热，想看又不大敢看，就把目光落在王繁山的脸上。“说说信里写了什么？”

    “我那么没有觉悟，偷看私人信件？”王繁山撇撇嘴，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

    肖鹏见王繁山一口咬定没有偷看信件，只好收回了狐疑的目光，迅速地打开了信，随后大笑起来。“我说你给我硬装君子，感情让你看你也看不懂。”

    王繁山听肖鹏这样说，就一把抢过信去，随后尴尬的把信还给了肖鹏，原来秀美的信是用日文写的，它认识王繁山，王繁山可不认识它。“秀美说了什么？”

    “你猜。”肖鹏合上信，面无表情的说。

    “那还不简单，像你表示爱你的决心，此生此世，非你肖大队长不嫁。”王繁山一本正经的说。说完，眼角斜视着肖鹏，要看肖鹏脸上有什么反应。

    “扯谈。”肖鹏显然也有些失望，他的确想在信里看到有关自己的内容，但是随后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秀美说，同意加入反战同盟，秘密的为我们工作。”

    “太好了，有了秀美加入，我们就是如虎添翼，我看秋菊就不要撤回来，在冀州建立个长期的联络站，做收集情报的工作。”王繁山立刻认识到这是一条难得的好消息，因此提出了新的建议。随后又笑笑说：“小野要是知道了秀美背叛，不吐血才怪。他刚刚升任冀州的司令官，身边最亲近的人就给他上眼药，你说他会做何感想？”

    “我倒不想让他吐血，万一他趴架了，我会感到寂寞的，小野可是个难得的对手。”肖鹏显然也兴奋了，没有想到秀美会下这样的决心。“这就像下棋，要是你的对手是个面瓜，下起棋来多没劲，棋逢对手才过瘾。”

    “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他刚刚提升，你也提干了。他离开了西河，你也不再只管西河的事，看来老天爷非要你们两个分出胜负不可。”说完这话，王繁山忍不住大笑起来，感觉造物主很会捉弄人，非要让这样一对强手相遇。

    肖鹏听见王繁山的感慨，想想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确像王繁山说的，也跟着笑了，随后又收起了笑容，脸上竟然出现了凄然的表情。“这是战争造成的，如果没有战争，凭小野的才干，我想一定会对世界有所建树的，就小野的为人来说，我们说不定会成为朋友。可是现在，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我们不得不以死相博，上帝这么做，未免太残酷了。”

    “想不到一直过着喋血生涯的肖大队长还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佩服，佩服。”王繁山虽然面带讥嘲的说，心里却为他的博大胸怀而震惊。

    “算了，不说这个。西河有什么消息？”肖鹏问，换了个话题，说不上为什么，他对小野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的确从心里希望双方不是对手，是朋友。是因为小野在他落难时没有落井下石，还是因为小野出色的才干，肖鹏也说不清楚。

    “小野把方梅放了，听说是袁喜才起了主要作用，他先去小野那里求的情，然后石冠才也去了。肖队长，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意思？”王繁山戏谑的说，他听说这件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袁喜才这样干简直是有恃无恐，是公开的给石冠中戴绿帽子，石冠中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吞下这口怨气，只怕西河有好戏看了。

    肖鹏听说这样的消息，眼睛果然如闪电般的发出亮光，迅速地捕捉到了什么。“你是说，我们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对啊！你想想，方梅是石冠中的姨太太，她出了事，石冠中躲在了幕后怕牵连不敢去。袁喜才一向和他不和，却顶着掉脑袋的危险去了，这件事要是西河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当众给了石冠中一记耳光？袁喜才的行为等于对西河所有的人说，我和方太太……这是公开给他石冠中戴绿帽子。不管袁喜才和方梅交往的真实情况如何，这件事传出去后，石冠中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你说石冠中会不会恨死了袁喜才？咱们要是在中间再给他们下下蛆，把件事弄大，还怕弄不出故事来？”

    在敌人中间制造矛盾，历来是削弱敌人力量的有效手段，肖鹏当然深深明白这一点，以往也没少做，只是作用不太大，因为小野实在太狡猾，眼力又毒，每每在关键时候，他都能排除干扰，分清轻重，掌控全局，所以肖鹏就对挑拨离间不太感兴趣了，不过今天王繁山提到的这件事，肖鹏到是认为是个机会。首先这件事涉及到的是男人的禁区，自尊和虚荣，石冠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找机会报复。要是小野在，事情仍然难办，因为小野有能力制止他们之间的火拼，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小野走了，新来的铃木未必有小野的本事。在西河，要是这两股力量势同水火，留下的缝隙就太大了，很可能为他们摧毁鬼子的工厂、矿山带来极大的便利，而这是肖鹏心目中的中心任务。“我看这个计策可行，咱们好好的合计一下，大大的做一篇文章。”

    “你的意思是这篇文章不仅是让他们之间火拼这样简单？”王繁山同样意识到了，肖鹏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胃口比他的大，就兴奋得问。

    “对，死几个汉奸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要是借此机会让皇协军或者特工队反水，那才是给鬼子心脏上插刀子，能让小野疼得昏过去。”肖鹏说。

    “好，这个主意不错，我尽全力去操做。战争进行到了这会，傻子也能看出，鬼子灭亡中国根本不可能，我就不信这些人会不给自己找条退路？”王繁山既然同意肖鹏的见解，就能理解肖鹏的用意，能把这两支部队的任何一支拉过来，对冀州和西河的鬼子都是致命的打击。

    “就算某些投降的人没有意识到，我们也要提醒他们。至于对那些死心塌地的狗汉奸，则要毫不留情的铲除，借此机会警告那些冥顽不化的人，鬼子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了。”肖鹏说着，拳头狠狠地挥动了一下。又道：“你的任务不轻，不过只要你把台子搭好，我保证会在冀州唱出绝唱。”

    王繁山相信肖鹏的话，知道他不会放空炮，正要和他研究细节，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就机警得打住了话头。门开了，首先走进来的是一身戎装的谭洁，他没有意外，正要打招呼，谭洁身后的那个人却让他大吃一惊，一下子跳了起来，包括肖鹏也吃了一惊，跟着站了起来，原来那个人是李威。

    “好家伙，你是铁打的？这么快就康复了？”王繁山说着迎上前去，如果不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