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就在西村的刀向下劈去的霎那间，一声猛烈的爆炸从空中传来，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西村的刀自然也找不到目标了，他和赵奎等人本能的趴在了地上。那么，这声爆炸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八路军打过来了？非也！

    在场的人谁也不会想到，这么猛烈的爆炸会出自一个孩子之手，而这个孩子就是秃子了，他是李铁匠的小儿子。原来，铁匠被抓走之后，秃子就背着村里人偷偷的来到了靠山，到了靠山之后，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叫花子，整天东游西逛，时常和一帮穷孩子滚在一起，晚上大多时候睡马圈，看起来无所事事。其实他鬼着呢！在他慢不经心的闲逛中，他的目标始终没有离开村公所大院。因为他已经打听明白，那里是关押他父亲的地方，是治安队队部所在地，他要救出父亲，必须想办法进入大院。在别的孩子来说，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门口有岗哨，大院后面也有流动哨，生人自然是进不来。但是别忘了，秃子从小就人小鬼大，机灵得很，在门前溜达时间长了，不久就让他看出了门道。秃子发现，每天厨子可以进出大院进行采买，而这个厨子偏偏是个永远也吃不胖的瘦子，每一次他挑担回来，都会累得呲牙咧嘴。尤其是有时候，他手里还拿着别的东西，更是苦不堪言，秃子眼珠一转就找到了机会。

    一次趁厨子歇脚的时候，秃子主动的靠了上去，故意替他担起了担子，厨子开始还用嘲笑的目光注视着他，不过很快他就吃惊了。这个看起来是个孩子的光头，着实有些力气，他几乎是没费力的，就帮厨子把菜担进了后院，然后又帮厨子收拾菜，手脚十分麻利。厨子立刻就喜欢上了秃子，可是他没有权利留下他，因为他不能给他开工钱。当他惋惜的，说出他的困难，秃子笑了。

    “大叔，我是个要饭的，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仅仅吃一口饭？厨子犹豫了。“好吧，我试试看。”他说完直接找到了麻洪，在治安队这样的杂事归麻洪管，只是厨子没有对麻洪说实话，只说秃子是他的远房外甥，因为家里遭了难，到他这里来存身的。麻洪听说不用给工钱白得个童工，又见秃子是个孩子就答应了，就这样秃子留下了，他的勤快不但获得了厨子的好感，也得到了治安队上很多人的好感。他本身是个孩子，行动就比较自由，很快掌握了进出大院的主动权，迅速地摸清了院子里的一切。今天晚上他已经准备好了钥匙，要在饭后把李铁匠放出来，哪知道，偏偏鬼子来了，要提审铁匠。而且秃子听厨子说，审完了，明天要把他们送到镇子里，秃子急了，知道今天晚上是唯一的机会，再不行动就不赶趟了。这时的秃子就顾不得许多了，他先来到审讯室外偷偷的观察，听到了李铁匠的叫骂，特别是听到赵奎要让鬼子侮辱妇女，他知道必须提前行动了。

    从小在李铁匠的教育下，秃子很有侠义心肠，他不能眼看着这帮畜生糟蹋妇女不管。但是秃子明白，凭他偷来的几颗手榴弹是不可能消灭鬼子，救出妇女和他爹爹的，他要做的是把大院搞乱，只有乱，他才可能有机会。他就溜到了马房，那里有几匹战马，如果马房发生爆炸，马就会毛，就会满园子乱跑，到那时机会就有了。他把手榴弹放在了马房里，扯出线绳后就溜了出去。在马房外面他拉动了线绳，随着一声声猛烈的爆炸，马儿真的毛了，挣脱缰绳就像雄狮似的向外冲去。

    马圈地方本来不大，后面是墙，马儿挣脱缰绳后，只能有空隙就跑。这些所谓的战马都是由耕马代替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此刻的它们就像疯了似的，不管是门还是窗户，只要有空隙就钻，都变成了“武林高手，”各个都能穿房越脊，威风八面。这一下子可把院子里的治安队员害苦了，他们一方面要躲避战马的袭击，一方面要抵御院外的攻击，真有了四面楚歌的感觉。看到这，也许读者会奇怪，不就是秃子一个人在闹妖，哪里来的院外攻击？别忙，非但院外有人向里面射击，连别处也响起了枪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院外向院子里攻击的，其实只有几个人，带队的是李威。本来李威到靠山是来侦查情况的，可是在路上，不断的听说赵奎的罪行，白卫国就不干了，坚持要除掉这个铁杆汉奸，救出被他们掠去的乡民。李威自然也很生气，分析完情况，实地侦查完后，李威决定后半夜动手，哪知道情况发生了突变。李威他们吃过晚饭，听见赵奎的司令部里先闹起来，爆炸声等于在告诉李威，有人动手了，李威他们跑来一看，把守大门的黑狗子正在惊慌失措的向外逃。李威认为是八路军的武工队攻进了院子，心想不能让这些黑狗子逃跑，就不顾人少，找好了地形，对着大门开枪了。李威他们人虽不多，可是个顶个的都是好手，论打仗不是治安队这些人可比的，他们的武器好，射击准确性高，所以他们一开枪，原来准备往外跑的，吓得缩了回去，不顾一切的关起了大门。李威因为人少，自然不敢往里面攻，但是黑狗子忘了，大院里面也不太平，那些马儿正在院子里造反。

    村公所院子能有多大，又不是故宫，那些受惊的马儿如果能让它们逃出去，也许跑累了，疯劲儿就没有了，如今他们跑不出去，只能在狭小的院子里横冲直撞。开始黑狗子们不敢往他们身上开枪，就一个劲的对天鸣放，哪知道这样一来更糟了，这些马儿是因为受了惊吓才疯的，他们再加速这种惊吓，等于加速马儿的疯狂，这些不受拘束的马儿就上演了一出马踏联营的好戏。到了这会儿治安队员才知道糟了，想往马儿身上开枪了，哪知道此时已经晚矣。首当其冲的，是个跑得最慢的胖子，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他那肥大的肚子被一匹马踹个正着，顿时连肠子都踢出来了。只是那马并不停止前进，蹄子上带着血迹，又冲向了一个矮子，那个矮子眼看着躲不过去就趴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后脊梁骨折了，两眼一闭昏死过去。在这匹马的后面，随后又冲出了几匹马，它们简直就是加满油的坦克，真的是挡者披靡，所向无敌。那些躲在屋子里的黑狗子被疯马吓坏了，乒乒乓乓的胡乱开枪，弄得谁也分不清到底是敌人进来了，还是自己人在开枪。秃子这一手活真叫绝了，一个人导演了一出大戏，整个院子里，只有他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秃子可没有闲着，他就是要乱中取胜。刚才院外的枪声让他大喜过望，知道有人支援来了，他不再是孤军奋战，就悄悄的逼近刑房，掏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顺着窗户就扔了进去。他到底是孩子，就没有想到这颗手榴弹即可以炸死敌人，同样也会炸死自己人。或许老天爷要惩罚那些鬼子和汉奸，他的手榴弹扔得很巧，正好在西村身边爆炸了，结果西村荤腥儿没有吃到，稀里糊涂的见了大照神。躲在屋中的赵奎一看这种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的冲出屋去。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前来袭击的八路，饶了谁的命也不会放过他，这次混乱或许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就是被乱枪打死也不能落在八路军的手里。

    按说大院里闹得天翻地覆，村子北边的治安队应该过来支援啊！他们的人数并不少，这些人在干什么？哦！他们的确都在，只是在做缩头乌龟。原来，赵奎在靠山一带疯狂的滥施暴行，早已经有人把他的恶行传给了肖鹏和谭洁，他们也早就想收拾赵奎这个铁杆汉奸了，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这时候听说曲营长的部队不在靠山，肖鹏就决定趁机会除掉赵奎，一是为民除害，二是激怒铃木，好为他的全盘计划做铺垫，就命令田亮率领精干的武工队偷偷进入靠山。田亮不负所望，真的潜伏进来，在他们进行侦查的过程中，田亮觉得开始制定的任务有些单一，最好击毙赵奎和营救人质同时进行，然后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撤离靠山。否则当敌人进行全面围剿，在这数九寒天的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