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因为敌对的双方都在做着准备，大战一触即发，因此冀州至西河的上空阴云密布，只要稍有一些敏感度的人，都会闻到浓浓的硝烟味，做为对敌一方的主将——小野，怎么会感受不到这大战前的气息？怎么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偏偏在这最需要凝神静气的时候，一件接一件的烦心事接踵而来，让小野肝火旺盛，直想骂人。第一件事，不知道什么人像北平打了小报告，说他把清河的大片土地交给了gongg，和gong搞绥靖，任凭gongg在壮大、发展。当初就是因为酒井的小报告，他被高岛调离了西河，结果酒井被肖鹏打得落花流水，北部山区成了gongg的天下。这样惨痛的教训刚刚过去，现在旧戏重演，加害他的方法和酒井的做法如出一辙，又是躺着中枪。如果说这件事情还情有可原的话，第二件事就快把他气疯了。令一份小报告说他对天皇不忠，有意包庇思想异端分子，并且直接点出了他包庇的那个人就是秀美，结果北平方面把对他的少将任命扣押了，并且派来了特委机关处处长隆吉一郎。这个隆吉曾到过冀州，并且自以为聪明，要用软化政策来感化彭述志，阴谋眼看就要得手，结果肖鹏的到来，让他手里煮熟的鸭子飞了，回去遭到了严厉训斥。幸亏冈村不算糊涂，听完了他的陈述后，认为他的办法没有错，只不过他遇到了更强的对手，原谅了他。这次他肩负着重大使命重新来到冀州，假如秀美是反日分子，小野在包庇他，这件事将极为严重，他必须查清楚，同时试探小野对天皇的忠心，这也是十分关键的。

    隆吉一郎试探小野是否对天皇忠心，办法很简单，却特别有效。原来李嘉钰集团军在中条山区对日军的抵抗，给冈村宁次的扫荡造成了极大麻烦，冈村宁次特地从满洲7231部队调来了细菌武器，准备用于粤汉战场，隆吉当时就提出，把这批细菌武器存放在冀州。一来这里是抗战后方，比较安全。二来离战场不算太远，只要风向对头从冀州起飞，一个钟头就能赶到战场。三来可以试探小野对战争的态度，对帝国的忠心。哪知他来到冀州，刚刚和小野提出这件事，小野就极力的反对。

    小野反对的原因是他本身并不喜欢战争，也没有战争的狂热症，是带有个人目的进入军队，卷入到战争漩涡里来的，他对战争的认识极为正统，讨厌一切非人道的，违反国际法的行为。他认为战争是军人的事情，死伤的应该是军人，战争不能无节制的伤害贫民，这是犯罪。在小野心目中，化学武器是最不人道的，是对贫民的最大伤害，因为贫民根本无法抵御它的进攻。

    知道了小野的态度，隆吉心里有数了，他就直接告诉小野：这是华北最高司令部的命令，作为冀州地区的最高长官，小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隆吉的话直接刺激了小野，小野的犟脾气爆发了，他就告诉隆吉，化学武器放在冀州当然可以，但是他不能保证它的安全。两个人顶牛了，各不相让，最后是不欢而散，隆吉直接把这件事向上面做了报告，上面暂时没有下文。但是西河那面又出事了，铃木把马有福抓了起来，还拉起架势要和肖鹏的西河纵队大打一场。铃木不大知道特工队的重要性和特点，小野太明白了，更知道马有福是什么人？土匪，也知道他杀死龟田十有八九是为了女人。这件事自然是可恨的，也必须处理，但不是现在，现在就要打仗，正是用人的时候，搞不好要出乱子，铃木这么干是一点策略都不讲。铃木不知道马有福在袁喜才心目中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他们是生死弟兄，是可以换头的。小野怀疑这件事有人在捣鬼，否则为什么龟田的事早不冒出来，晚不冒出来，偏偏在这时候冒出来？

    那么远在冀州的小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原来马有福被抓走后，袁喜才和泉养交涉没有结果，就来到冀州像他求情，他当场给铃木打了电话，要求铃木把马有福解送到冀州，铃木嘴上答应了，可就是不见行动，这个铃木，自以为是到了极点，全然没有把他这个司令官放在眼里。就说眼下这盘棋，他已经把战场选在了清河，那里开阔的田野是机械化部队驰骋的战场，是最好的歼敌之所在。他命令铃木固守西河，保证那里不出事，铃木也是答应的。可是当袁喜才来到，他询问了铃木在西河的工作方式才知道，铃木在西河是如何防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心说铃木那叫防守？关岭这么重要的地方，他只放了一个排的皇协军，这分明是敞开大门，开门揖盗。如果说这第一道防线是铃木疏忽的话，第二道防线他只放了一个连的皇协军，那就是用心险恶了，看来铃木是想用虚弱的防守引诱肖鹏的八路军进入他的圈套。小野气坏了，觉得铃木太自以为是，太小瞧肖鹏了，肖鹏的能量有多大，小野知道得最清楚。他知道肖鹏的本事，肖鹏绝对不会上当，那么接下来的发展会是什么情景，小野不用猜也会知道。只要肖鹏进攻，皇协军就将被打得一败涂地，这时候恼羞成怒的铃木就有了借口，出动部队去扫荡八路军，最后结果会是如何？一想到后果小野就浑身颤抖。如果铃木在和肖鹏交手时仅仅吃点亏，被肖鹏的八路军教训一顿也就罢了，也好让他长点记性。小野最担心的，一旦铃木战败，肖鹏偷袭西河，那就遭了，西河是华北派遣军的眼珠子，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出了事就会万劫不复，看来铃木是在重复酒井的悲剧。

    小野既然知道这里的分量，就对铃木下了严厉命令，告诉他固守西河，不准轻起战端，问题是固执而自负的铃木能不能听，只有到时候才会知道，只怕时候到了，一切都晚了，那时候铃木固然逃脱不了军法的惩处，他同样会跟着背黑锅，这才是要命的。几件事没有一件能让小野省心的，你说小野能不烦？

    下午的小野刚刚拿起清河来的军报，北平军部的电话打了过来，对他进行了严厉的申饬。北平方面告诉他，根据他的行为，似乎对帝国的前途有着悲观情绪，对他将军的任命暂缓，化学武器不日就到，不但要落户冀州，还要他绝对保证安全，命令是严厉的，不容讨价还价。小野被这申斥打懵了，也气懵了，差一点抓起电话和上司对着干，告诉对方，他就是不要这个将军，也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终究他没有敢这么做，因为他那样做的话，就不是要不要将军的事，很可能被罢官，或者上军事法庭。不过这样一来，小野理政的情绪都被破坏了，心里明明知道是隆吉在捣鬼，知道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却拿隆吉一郎没有办法，因为隆吉一郎的小报告递得太快了，简直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就要置他于死地，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隆吉一郎和他是同学，一点情义都不讲，真是岂有此理。他心烦的扔下笔，再也没有心思看报告了，就匆匆地走出了司令部。

    出了司令部的小野直奔秀美的家，自从出了被古田夫拘捕的事，秀美就很少出门，也不在交际场上走动了，每天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陪母亲说说话来打法日子。小野觉得很是愧对她，住在一个城市里很少见面，整天在忙于工作，真是咫尺天涯啊！他认为秀美之所以出入于交际场所是因为寂寞，而不是古田夫说的别有所图。

    看见小野突然出现，秀美被闹愣了，顺手把《红楼梦》扔在沙发上，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小野的出现太让她意外了。很长时间了，别说白天，就是晚上一周也见不到小野一次啊！“怎么了，小野君？“她问，小野的非正常造访，让她猜到有事。

    “秀美，给我沏杯茶好么？我很累”小野没有回答秀美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他的目光是温柔的。

    “喝酒如何？”秀美说，自从封闭在家，几乎和外地失去了联系，秀美也实在寂寞，真想有个人说说话。可是小野太忙，今天既然他有时间了，秀美就想放松自己。

    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