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兴的全家人正脱麦子。
白天，打麦场里，一片繁忙景象。
仁善家的院子。
志民一脸的尘土推着自行车走进来，奶奶从屋里走出来：“摁哥的麦子脱完啦。”
在后面跟着的小妹：“今一早都脱完啦。”
志民把自行车支到院子里，拿着洗脸盆舀来洗脸水，把头下到洗脸盆里哗啦，哗啦地洗着，把水泼掉，又舀来水继续洗着。
奶奶走进厨房里掀开锅，把馍馍拾到筐子里，把碗放到锅头上，小妹拎到洗脸盆洗了把脸，走近奶奶，把奶奶肩膀上的毛巾拽下来，擦着手脸。
小妹：“俺嫂子真不叫个样，全家人都给她帮忙，给她割，给她拉，给她脱，今个早晨脱完她的，中午脱咱的来，大忙时候，他不给帮忙，竞跑到大路上去拾麦子。
志民接过小妹递过来的毛巾边擦边说：“真气人，我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路边上树荫凉下坐着来，身边放着刚拾的一铺麦子。我真想过去干她俩巴掌，揍的她回娘家，看不见她，倒不生气。”
奶奶：“志民，你千万可别那样，一切有摁哥来，咱不看她，咱看摁哥哥，摁哥哥给脱了就行，别管她，摁又不知道，再说，她都是重身的人啦。”
小妹：“俺哥没离地方，还那样，俺嫂子干她的给谁都急。一脱完她的都不干啦。”
志民气愤地：“她这不是拾麦子，她这是强着人来，是气着人来。我听她说，今个一脱完她的，中午都叫俺哥和她一起去给她娘家去帮忙。俺哥不去，她这是气着俺哥来。”
奶奶：“都别理她，那天摁爷爷不是说啦，都别给学着，也就过啦。”
志民：“我在场里给俺叔叔说来，俺叔叔也说不叫理她。”
这时，仁善、正民和爷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仁善和正民走近洗脸盆洗着脸。
仁善边洗边说：“真想不到，辣苹咋到大路上拾麦子去啦，大忙时候，也不睁眼看看，天间的有这样的年轻人拾麦子的脖。干脆、干脆，今年在一块干，干都干啦，到明年说啥也给她分清，各干各的，现在是邓小平的政策，兴谁干谁的来，在一块干，这样下去，还不把人气死，我也不生这个闲气，这都马上分清，不但给分清，等志民娶了媳妇，头天娶，二天分，一天也不在一堆呆，贵贱不生这个闲气。”
茂兴老汉挽起袖子，把头上的毛巾摘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算了，算了，都别给她学着，也就过啦。”
仁善：“这么不通人性，谁还理她。”
白天，茂兴和二发在河坡上放羊。俩个人坐在树荫凉下。
茂兴：“这几天我听说你又管着素云和李家庄的事来，你管得现在咋样来。”
二发：“我跑了俩趟，管不了，现在经大队啦，俩村的大队干部已经结合啦，夜个已经说好啦，明天中午，俩家谁派谁的车，谁派谁的人，互相把各自的陪送东西拉回去，都算完啦。”
茂兴：“咋，素云的婆家又不愿意啦。”
二发：“不是素云的婆家不愿意，而是吴魁的媳妇，结婚那一黑家跑了以后，到这也没找着，八成是跟着对象跑啦，素云的婆家家里人都愿意，也不管事。”
茂兴：“看闹的这个，给演电影还热闹。显得你这管事的脸上也不光彩。”
二发：“大哥，你不知道，不是我愿管这种事，都给这一回事样。是俩家的大人托的人，不找我家去，我也不管，都是落成这个样，显的不好看，不好看是不好看，但他俩家谁也埋怨不着咱，都落成这个样，顺贵他俩口又托我把素云叫我给牛家庄的牛大壮去说亲去，也是换亲，牛大壮有个缺点心眼的傻妹妹。牛家已经给李家庄换了一回啦也就是吴魁这都马上说散的这一家，牛大忙是给吴魁媳妇的姐姐，那妮子心肠硬，在结婚前的头天晚上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换也没换成。落得还不如这一回来，这回换成换不成的，轰没死人唉。”
茂兴：“这种事都是苦了俩家的闺女。
白天。顺贵的家门口。停着俩辆拖拉机，李家庄的人正往牢斗里装玉妹的陪送家俱，周围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等全部装完，顺贵俩口尴尬地送出门口，打着送行的招呼。拖拉机手起动马达，朝前驶去。”
清晨。当朝阳洒满小院的时候。
茂兴的家里，奶奶刚打开屋门，辣苹朴楞着头发急三火四地从外面进来。看见奶奶，没等进屋风风火火地：“奶奶，摁大小上这边来了呗。”
奶奶疑惑地：“没有，咋来，有事上屋里来说。”
辣苹走进屋：“奶奶，摁知道呗，摁建民有对象。”说着，坐在椅子上，嚎哭起来：“我的那娘唉，俺咋这种命唉，这可叫俺咋着过唉，唉呀……哈……哈……我的那娘哎……接着是一阵哭声。”
奶奶着急地：“哭啥来，大清早的，你这是揍来，有事说事，你说清，他揍啥的对象唉。”
辣苹停下哭声：“夜个摁大小去赶了个集，来的稀晚，夜个黑家给每么一样，他趴在桌子上又是看又是写，都十二点啦，他还不睡，我都睡醒一觉啦，喊他叫他睡，他只是哼了一声，我听着他哼的给每么不一样，看看他呢，看他眼里还滴着泪来。我起来偷看他看啥来，这不，他在看，素云写给他的信来，还说要跟着他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奶奶。”
奶奶接过去：“跑啥跑，上那跑，我不认字，我不会看。”
这时，志民从外面走进来，辣苹又露出泼妇的神态大哭起来：“我的那娘唉……俺咋这种命唉，”接着又是阵哭声。
志民进屋看着辣苹声音严厉地：“你哭啥来，哭。叫四邻八家听见，显得好看，大清早的，你这是干啥来。”
奶奶把信递给志民：“你给看看，你给念念。”志民把信接过去，把稿纸抽出来展开，素云的画外音，辣苹带着哭声告诉，同时进行。
辣苹：“奶奶摁又知道摁建民有对象，摁叫他歆俺揍啥来，落得俺这脾气不好啦，我一点给他过不上来，摁离得俺那院运，摁听不见，俺俩仨天两头干仗。摁建民一会来了，你问问摁建民，结婚这都半年多啦，他给过我一个好脸脖，逞会那熊脸阴沉着，给死了爹的样，你问问他，他一天到晚的都干了些啥，也别家的男人，忙的时候都忙，闲的时候，有盖房的，上窑的，揍小买卖的，都挣个零花钱，家庭过日子，挡不大事，也能挡点小事，他一天到晚的，地的活不愿干，紧咋呼着，吵吵着，没法的事啦，才干点。只要一有空，就趴在桌子上，不是看，都是写，一天到晚的搂着个破收音机听。睡着，睡着，半黑家起来也听，说是听啥农业技术讲座来。学啥科学养鸡技术来。有一次，我实在气不过，拿起来给他摔啦，可谁知，第二天，他就去集上修好，回到家，还是听。笔、本、我给他摔多少，撕多少。笔摔了再买，书本撕了，还是在买，过了时候，还是那个样，他一点都不听，真没办法，我的那娘唉，俺咋这种命唉。”说完又是一阵哭声，哭了一阵继续：“老巴不挣钱，还光花钱，俺也不知道，买的都是此啥书，俺家的俩立柜，一个立柜盛衣裳，那个立柜盛得全是书，那还不算，还有一个写字台的柜厨里，里面也全是书，得花多少钱唉。还有，奶奶，摁不知道，俺俩一生气，摁建民都撵我走，那一次都是说叫俺把我带来的东西，还有摁给买的东西，都叫俺拉走，光给他剩一座房就行，他还给俺说他根本不在乎东西，只要我走，要啥给啥。他说那个不是放狗屁啊，你也不想想，俺好么好的就这样走啊，俺要是走了，回到村里，要是有人问俺，摁婆家用啥不要你来，叫俺说啥唉。我不揍贼，不养汉，就是走，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