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7日
大清早鑫埮及寝室的同伴就被楼下的学生家长喧哗声吵醒。
“真烦人,学校不是说今天、明天不放外人进校的吗?”鑫埮的同伴埋怨道,“才六点钟呢。”
鑫埮也有些恼火,因为昨晚他没睡好,但此刻还是命令自已镇静,然而“魔鬼”来了:“要是在六楼睡,就算下面再吵你也听不见了……”
鑫埮一个鱼跃:“不睡了,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假装乐颠颠地去洗手,高声唱道:“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等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从不唱歌的他此时居然能哼几句经常听别人唱的歌。
八点钟鑫埮遇到愁容满面、一脸倦色的郭博,就问道:“你怎么了?”
“昨晚我表弟突然肚子疼,还发烧,只好把他送进医院。后来我一个人回来时已经到了两点多,只睡了5个小时。”郭博有气无力地说道,“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病。”
郭博的表弟读高二,跟郭博住在一起。
“没事的。” 鑫埮勉强地一笑,“你这5个小进睡得怎么样?”
“今天凌晨我回来时困死,睡得跟死猪一样,早晨不是我妈叫我,差点就迟到了。”
“那就好了,其实我们年轻人体力很强的,偶尔每天少睡二个小时不影响第二天的事,何况你这5个小时睡得跟死猪一样,睡眠效率肯定特别高,绝对不影响今天的考试。”鑫埮说得很“轻松”,“上午肯定是没事的,中午再睡一个小时,保准你下午没事。”
郭博笑了,却没有发现鑫埮笑容背后掩藏的东西,他一向很信任鑫埮。
二人围着几栋教学楼即高考考场外的“警戒线”走着,有说有笑的,但鑫埮内心却越来越恐惧,昨晚他好长时间都睡不着,一直在想一个多月以来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对郭云香莫名的仇恨、罗仓吾的崛起,法国队在“世界杯”上的惨败、跟苏荷“不了了之”、父亲说的一些不吉利的话、体内外国的氨基酸、父亲生母的“传奇故事”、突然袭来的感冒(尽管基本上痊愈),“魔鬼”说的一些警告的话、前几天晚上那个失败的怪梦、昨天碰上的阵雨及昨晚郭博笔记本里的诗……任何一件事都让鑫埮心惊肉跳。他强迫自己不要瞎想,但徒劳无益,这些事一件一件地被自己想完。另外,蚁账外的蚊子虽然飞不进来,但在蚊帐外不停地“嗡嗡”作响,吵得他特别心烦,大约过很长时间才睡着,睡着之后又梦见自己被什么人追钉了大半晚上,快天亮时却被人吵醒。
“睡眠效率太低了,可能连你都不如。”沉默了一阵之后,鑫埮偷偷地看了郭博一眼,心里说道。
“嗳,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以为碰不到你呢。” 鑫埮同村的一个同学突然出现在鑫埮面前,“你爸在校门口,好像在等你,要不你去看一下,”
鑫埮到了校门口,他不敢想象校门口居然这么多人,远非去年可比。校门锁得紧紧的,只能凭准考证和相关工作证出入,鑫埮一下子就看见伸缩门外父亲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您怎么来了?”鑫埮怪父亲食言
“就看一下嘛,我马上就走,明天绝对不来了。” 鑫埮的父亲笑道,“这是六瓶绿茶。”一面从伸缩门外的顶上递了过去。
“我有钱,自己会买的。” 鑫埮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他不喜欢喝这种略带苦味却又感到满嘴“马尿味”的绿茶。
“听说这绿茶能提神,喝了之后精神特别好,这样你做题时反应也比较快,就买了六瓶,六六大顺嘛。”鑫埮的父亲还是满脸的笑,“拿着吧,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你要是觉得好喝就再买二瓶,别舍不得。” 鑫埮的父亲知道儿子一向很节俭,节俭得有点小气,又强调了一句。
鑫埮离开父亲,再一次看了看门外水泄不通的人群——毫无疑问一大半都是学生家长,他们一双双期盼的眼神正望着即将“奔赴沙场”的儿女们。不远处满目旌旗,风吹旗舞,猎猎有声,那是一些公司打出的横幅,旁边有几个氢气球在天空轻轻摇摆着,拖着长长的“尾巴”——都是一些“××公司祝愿考生金榜题名“之类的话。
鑫埮对这样的“祝愿”没点感激,尽管他极少收到祝愿。校门距离国道不远,四部警车停在路边,有些警察正在疏散已经堵塞交通的人群,有几个警察正在驻足观望,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吵闹的人群和不停地按着喇叭却寸步难行的汽车仿佛都在为准备搏斗的考生们呐喊助威。对于鑫埮来说,仿佛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鑫埮感到有些头晕,但还是整理好一切,摸着胸口走进考场。
考完语文,鑫埮感觉不太好,他觉得考试时有一种沉闷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的思维,让自己的大脑无法高速运转,思绪也不能纵横驰骋。他竭力想让自己放开些,却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仅高兴不起来,一些古怪的想法再次接踵而至,逗留在心灵上千个日夜一些话也不停地冒出来:
“101班,元鑫埮,保送生,总分409分,年级607名。”
“你当‘门神’屁股还没坐热就换到了前面,是不是给小苟行贿了!”
“……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
整个中午时间同样这么混过去了。考试前半个小时,鑫埮用凉水冲了冲脸,一个人走到警戒线外等待,望着炎炎烈日,他满脸愁容。
“你怎么这么早啊?”郭博突然出现,笑着对鑫埮说道,“我中午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感觉好多了。”
“是吗?那太好了。” 鑫埮挤出一点笑,他感到特别烦燥。
“你怎么了?脸红红的,却又没汗。”郭博小声地说道。
“没什么,中午没睡好,有点困……” 鑫埮声音也很小。他有点恶心的感觉,头晕乎乎的,呼吸也有点急促,各种表现表明他似乎不仅仅是没睡好,而像是——中暑。鑫埮以前也有中暑的经历,现在自己的表现与以前很相似。
他的心砰砰直跳,正准备告诉郭博,因为理智告诉自己:“知情识趣、可与谈心、能慰我情之人,现在只有郭博。”
而“魔鬼”却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又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你要注意你是个很坚强的人。” 鑫埮心里一惊,望着前方半天不敢出声,而郭博也没再说话。
“我今天很高兴,请你喝一瓶冰冻‘美年达’吧?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的吗?”郭博打破沉默,他似乎看出了什么?
“不用了。”鑫埮摇了摇手中已经被热空气焐热的绿茶,“这是我爸带给我的绿茶,我相信我爸的东西能给我带来好运。”
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把父亲带来的绿茶奉为至宝或者灵丹妙药,对其它解暑解凉的饮料和医务室都不屑一顾。
鑫埮扫了一郭博一眼,又赶忙收回目光,他自己都觉得如此拒绝别人,对别人是多大的伤害。尽管他知道眼前的郭博是他此刻最应该相信的人,可心里却有一种力量再次强烈控制着他对所有的人都不信任。在对郭博出言不逊之后,鑫埮又觉得对不起郭博。
“爸爸的东西能带来的好运,如果对此怀疑就是不孝。” 鑫埮心中再次冒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一瓶绿菜伴随鑫埮考完数学,但绿茶似乎既不解渴又不解暑,偏偏鑫埮又坐在教室南面靠窗的位置,阳光隔着窗帘,将“温暖”源源不断地送到鑫埮身上。整整两个小时,鑫埮都是头晕脑胀的,走出考场,鑫埮觉得数学比语文考得更差。
沉默,回避,冷漠。吃完饭,鑫埮早早上床……
2002年7月8日
上午考理科综合,这是鑫埮最拿手的一科,“语文、数学已成定局,英语一直不太好,只希望运气不太差就行,而理科综合……只要发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