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云终于飘过天际,阳光又自头顶照下;眼前一花,门前又出现了四个精锐、劲力、紧身的捍卫。
这是黑如碳手下最具权威的‘四大金刚’:
独步索命黄冲魂。
翻天过海绿恨命。
有我无你紫迪仇。
有你无我蓝骨凶。
这四人终于以最快的身速赶到黑老爷的身边。
有了这四大金刚在,黑老爷还有何惧,他不禁毒以心出,胆色大起,脸上不自觉中显出狰狞凶狠的神态。
通常,有四大金刚在场的地方黑老爷都不会出手。
无须他动手,四大金刚自会摆平一切。
他要的只是动口。
也在这电掣星飞,流星攸忽之间,何仁已不管黑老爷是否同意,身形斗然坐势平平悬起,整个人仿如钻入旋涡之中,飞旋倾前。
他竟然真得是扑向易惜。
难道他真的要以击毙易惜的代价来换取刚才还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带上婷玉华,安然离去。
人为什么总是要到了真正失去了、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才懂得原来应该要好好的去珍惜它,毕竟生活中许多事情都是时不可失,机不再来的,机会到来时而不能把握,往往便会失去本来美好的前程,而在江湖,不抓住时机,多数时候失去的绝不只会是前程,还有生命。
‘四大金刚’刚想阻拦,黑如碳微挥手臂,他们只得停下。
这四大金刚平日里虽然是狂气逼人,从来是狗眼里看人底,但对黑如碳却是百依百顺,无一敢越雷池一步。
狗的体型虽然比人要矮小许多,但它却天生拥有一个其他动物、包括人类都无法于之相提并论的独一无二的特性:它的眼睛,每当物体通过光的反射条件下映到狗的瞳孔时,物体的形状要比实际缩小数倍,所以狗才会如此狂妄,凶狠。
而一般之人在四大金刚的眼中也只是蚂蚁般大小而已,举手投足间便可把它们全部捏死在五指之下。
他们四人是听探子回报才匆忙赶来的,谁都知道今天的状况不同以常,对于当时的形势他们也略知一二,现在既然黑老爷不让出手,他们亦乐得蓄势待发。
何仁人在空中,已气沉丹田,力贯双臂,扬眉吐气推出拚命似的三掌。
他的掌奇特而古怪。
双手交差交合,左掌当胸内圈,右掌成势刀形,极快妙绝地穿过胸前掌圈,攸地一团亮丽的光影炸起,何仁传奇般的第一掌便按落在易惜的璇玑穴上。
“这是哪一种的掌法?”
黑老爷及四大金刚玄念刚起,何仁又推出了第二掌。
掌起。
掌沿似刀锋,掌身也如刀。
何仁看似出掌,实是出刀。
刀一般的掌。
如掌似的刀。
掌中刀。
何仁就用这种似掌非掌,似刀非刀的掌中刀打出了第二掌。
“哇”地一声,易惜因经受不住何仁打出的那二股不可思议、无可言论的力道,胸口激荡,终于抬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到易惜猛然吐血,黑如碳这才真正领略到了世事终究难料的真谛,在黑老爷的内心深处竟突兀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怯意。
这是黑如碳第一次,首会,以前不曾有过,也想不到的感觉。
但黑如碳无疑是个心机极重之人,他在有了这层顾虑仍面色依然,笑容更织。
而易惜在吐出鲜血过后,似乎觉得体内真气有逐步汇拢的趋势,不禁大为吃惊,然后狂喜的心情远远到超过了惊讶,重新求生的意念油然而升,刚想提劲纳气之际,突听何仁一声断喊:“散气。”
由此同时,何仁的掌似再次飘然而至。
他的掌中刀不偏不斜正好劈中易惜心胸左侧两指部位,顿时把易惜整个身躯推飞起来抛在老远。
这时候,何仁才定身落地,落在刚才易惜立身之处。
何仁在乍念间疯狂地打出三掌后,似乎也累了,筋疲力尽了,他擦拭着额前微微汗滴,风趣地道:“现在就算不把你打死,你也绝对爬不起来了。”
黑如碳道:“但愿如此。”
没想到黑老爷的话语还留余音,热气未散,被打得重伤卧地的易惜却一跃而起,魏然大笑道:“我令你失望了吧。”
——他不是被重创了吗?
——看他气色,分明‘无味’之毒已解。
——这小子使诈。
“失望得很。”黑如碳冷冷地道:“小兄弟,你贵姓?”
何仁又笑了:“黑老爷真是健忘之人,就刚才的事情便已忘得一干二尽,在下姓何,昨天是,今天亦是,恐怕明天也会是的。”
黑老爷道:“想不到何兄弟的记性如此之好?”
何仁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命运可以自己把握,姓氏却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除非你有勇气做一个欺世灭祖,遗臭万年之人。”
黑如碳接道:“但何兄弟却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回首望了婷玉华一眼又道:“你看,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美丽动人的小姑娘在老夫手中,你如此行动,岂不辜负了上天对你特别的眷顾。”
何仁只沉沉地道:“其实在下并没有忘记,我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您黑老爷步入酒店时的那种霸气,只是我除此至外还懂得一个人生的哲理:那就是自己能力之内,能够做到的,处理的,挺过来的事情,就一定要自己亲手去办,只有自己才最值得信赖;当处境、处势到了紧要关节,艰险场合,亦只有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一切都得靠自己;更何况你黑老爷也不至于在这位姑娘的小脸旦上开花吧。”
黑老爷冷然道:“你当老夫不敢?”
何仁故作认真地道:“因为你老人家太爱花。”
这句话却正说中了黑如碳的心思,自从何仁和婷玉华踏进大都酒店时,黑老爷便有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婷玉华当然也能听出话意,脸颊顿是通红,眼里却似喷出无限怨意。
两名打手分别扣住了她的左右脉门,两把大板刀十字交差架在颈上,婷玉华用力地胡乱挣扎了一番,终于静下,却嗔叫骂道:“姓何的,你不要脸。”
过了一阵,黑如碳狠下心似的道:“只要你们胆敢乱来,老夫也恐怕顾不了许多了。”
易惜跨前一步,双目紧逼着黑如碳道:“难道这就是你黑老爷的行事作风吗?大丈夫光明磊落,有难独挡,有种的话马上放了姑娘,我们单打独斗。”
他语气间分量极重,尤其是当着四大金刚的面,黑如碳不由得沉下脸色,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他身旁有我无你紫迪仇突然轻声笑道:“老爷子,杀鸡焉用牛刀,让属下收拾他便是了。”
紫迪仇的脸部赫然留着数划指印,指印交差相锁,所以只要他一动口便似在默笑一样。 但这种笑却不是别人所乐意接受的表情,它给人更多的感觉反而是想呕吐。
何仁亦好象一时不能适应过来。
紫迪仇一舒骨伸臂,何仁便疾道:“慢来。”
黑如碳不禁有些不耐,怒叱道:“你又要使什么花招?”
“不敢。”何仁慌忙为自己辩护。“在下只不过是想跟黑老爷打个招呼,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和这位姑娘便先走了。”
何仁一席话说完,黑如碳不禁笑容再映,四大金刚亦大笑起来。
——还没有能在他们五人眼皮底下来去自如的人,何况只是个青年。
年青人更不足为惧,虽然这个年青人还是有些本领的,但毕竟还年青。
三个打手也跟着傻笑,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为何而笑,何事可笑,他们只不过是看到黑老爷和四大金刚都得意形色,所以也机械地跟着笑起来,亦不打算问个明白,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