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箬竹便出云破月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身墨绿色的衣衫长身玉立,狭长的丹凤眼轻锁着淡淡的哀愁。见我看他,勉强扯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身体可好些了?夫人说你要见我……”
拉回黏在他身上的视线,我面无表情的说:“若我不请你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见我?”
闻声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支支吾吾的说:“不……我,只要你过得好就好,你已经嫁人了,我不能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连声音都在颤抖,他是真的很在乎我吧。可是他要的感情我给得起么?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竟然品尝到了空气里消散的苦涩味道。
他一边执起我的手,细心地诊脉,一边自若的说:“你我之间不必见外,你身上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了,休息几天就不会有事。”听见我道歉,他像是卸下心中的大石般,回溯了往日的神采,轻声安慰道。
我了然一笑,调侃的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第一乐师竟然改行当大夫了,好奇怪……”
他无奈的瞥了我一眼,自顾自的说道:“要不是我这个半拉子大夫,你早就被小鬼勾去了。现在想想,看见你当时的样子还后怕呢。”
“哦,他们……都还好吧?”我悄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果然听见他闷闷的声音响起:“哼,要不是你那个傻呼呼的二哥,你会这样么?罢了,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也不忍责备他什么,放心吧,让他放点血给你赔罪算是便宜他了。至于七王爷……他也没事,你放心吧。”想不到箬竹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啊,瑕疵必报,以后千万不能惹到他,我如是的想着。提到七王爷,他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找到你师父了么?怎么回来了……”我疑惑的问出口。
听见我的疑问,他表情凝重的说:“恩,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师傅,当时听他说妃魅师兄救了兰太傅的女儿,我觉得事有蹊跷就赶回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个圈套。连师父也很震惊,他说师兄是在游船上救了被人追杀的她,后来兰公子见了她就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她一口咬定追杀她的人是个和她样貌极为相似的人,最后兰公子决定带她回去说要帮她报仇。”
我静静的听着,心下疑云重重。箬竹的目光闪了闪,继续说道:“没想到她竟然是琅缈神殿的宫主凤翎羽,都说琅缈神殿是武林闻风丧胆的魔教,那里的人行踪诡异个个身手不凡,难怪连妃魅师兄那样的易容高手都被她骗了去。不过,你怎么会招惹到她?”
“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的听到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兰若迷吧。”我咬了咬唇,实在无法面对这个问题。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珞儿还是珞儿,那时只是不清楚你为何会变成兰若迷,如今却明白了……”他的眼睛明亮异常,似璀璨的夜空,叫人眩目。
“咳咳,你回来了,皇帝没找你麻烦吧?”我担心的问出口。
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僵硬,尴尬的别过头去,生气的说:“他我还不放在眼里,若不是那次他卑鄙的对我用药,也不会……”我好像听到了磨牙的声音,打个寒颤先。
“好了,只要他没对你怎么样就好,你都不知道他对华仪公主……”
箬竹好看的扯了扯嘴角,说:“我明白的,这些年他一直把我当做娘的影子,现在也应该放我走了,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也许他真的和当年的灭门惨案有关。”说到这他的眼睛开始变得阴沉可怕。
“对了,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谄媚的问。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我岔开了话题。
“什么……”他还没有反映过来,我就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着要帮东方七曜那厮治病的事。
言毕,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说:“一定要找我师父么?我不行么?”
我为难的看着他,说:“这个,你确定你行?东方七曜那厮可不好对付啊。”
他一副彻底被我打败的表情,很受伤的看着我说:“我可是得师傅真传的入室弟子,妃魅师兄承袭了易容术和至高武功,在下不才,只学了医术毒术和一些保命的功夫,江湖上还有个名号叫“妙手圣医”,我想凭在下的这点医术救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说完还不忘给我一记鄙视的白眼。
我立马讨好的说:“那可有劳傅神医了,认识这么久,你真不够意思,以前怎么没说你还有这职称啊?”
“你又没问过我……”
“你,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
在箬竹细心的调理下,我的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如今箬竹正在很尽责的为东方七曜治疗脚疾和后背上的罗锅。箬竹说,他的脚疾并不难治,只是他本人以前不愿意治疗而已,关键是他后背上的那颗毒瘤,必须先用药物克制住那里的毒性,然后在各个击破那里不同成分的毒。看着箬竹凝重的表情,我心知毒并不好解,一不小心很有可能要了东方七曜的性命。可想而知下毒的人对他有着怎样的浓浓恨意。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治疗,当箬竹虚晃着步伐打开门的一刹那,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箬竹的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细密的汗珠布满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这一次他笑了,那是一种我此生都未见到过的病态美,虚弱中掺着苍白,明如秋水的眼眸泛着点点脆弱,如释重负般的说出了几个字:“他没事了。”
我激动的上前抱住他,高兴的说:“你还真不是盖的,有两把刷子嘛。”
“咳咳……你想勒死我吗?抱那么紧……”
我这才想到他刚才苍白的脸,七天七夜的不间断治疗,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我心疼的扶住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现在的猪肝脸说:“对不起……我一时激动没控制住,你很累了吧,我叫人扶你下去休息下。”
“呵呵……我没事,你放心吧,他的毒都解了需要休息,我们走吧”看着我不住的向房内张望,箬竹敛去了失落的神情,安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