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相间,两侧屋宇顶窜下数条人影,均是黑布蒙面,仗剑持刀,直向顶轿子扑去。东厂番子、锦衣卫纷纷大喊:“保护九千岁!抓刺客!”
为首的蒙面人连砍几名锦衣卫,已经杀至轿前,口中道:“阉贼,你的死期到了!”人刀合一,化作银光一道,直向轿子砍去。只听“扑”的一声,刀刃似乎着实劈在什么东西上,心中大喜,左手将轿帘掀起,不想“呼”的一样东西扔过来,连忙暴退,定眼一看,竟是一具喷血的尸首,落地时一颗头颅滚到一边,嘴巴被一团破布堵住,双目圆睁,神情愤怒。
蒙面人看罢,悲痛异常,俯身抱起那颗头颅,惨声道“李兄!”他那一刀正砍在此人身上,令其身首异处……
蓦地——,轿中一人窜出,双掌如飞,蒙面人急忙躲开,将头颅揣入怀中。轿中人不依不饶,此人内力雄浑,竟一掌将轿子震作碎片。蒙面人不敢硬接,只是躲闪。街道东头大队的锦衣卫蜂拥而来,西面数十东厂番子也嚎叫着杀过来。蒙面人知道中计,呼叫道:“众位兄弟,入圈,风紧,速闪。”他说得是江湖道语,意思是中了埋伏,让大家快点离开。
轿中人冷冷道:“想走吗?”身上陡然如充气一般,衣衫呼地鼓起来,双掌赫然变成血红色。
玄静不由地脱口道:“血掌老祖!”
李若彤正看着,听师姐一说,很是惊奇,问:“什么是血掌老祖?”
玄静面色凝重,并不作答。
李若彤更奇,还要问,却听“啊”的一声惨叫,原来那蒙面人中了一掌,另一蒙面人赶紧过来救护,被“血掌老祖”一掌震飞,“砰”的跌落地上,七窍流血,已是活不成了。
“血掌老祖”桀桀笑道:“你杀了李翰林,还想走么?今天我就要抓你们回去!”血掌又起,蒙面人慌忙躲闪。口中怒道:“好奸猾的阉贼!”
锦衣卫与东厂番子人数众多其中不乏好手,转眼间蒙面人已经死伤大半。一个身材娇小的蒙面人退过来,喊道:“陈大哥,你先走,我和兄弟们挡着。”声音清脆的很,竟是个女的。
为首的蒙面人哪里肯走,“呼呼”劈出两刀,悲声道:“小翠你先走,回去告诉赵兄,就说我陈玉刚对不起他。”他哪里想到魏忠贤竟会把李栋藏在轿中,误杀了轿中的翰林学士李栋,心中愧疚之极,已抱必死决心。
见小翠不从,蒙面人怒道:“你难道要大家都死在这里吗?快走!”他的脸色变得血红,鼻孔涔涔流血,把李翰林的头颅递过,“把他也带走!”
小翠泪光盈盈,见同来的伙伴或死或被俘,银牙一挫,“噌”地跃上屋顶。几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也纷纷跃上,将她团团围住。陈玉刚大喝一声,不顾血掌,钢刀如梨花翻飞,使得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血掌老祖”一怔,陈玉刚已经跃上屋檐,钢刀将几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拦到一边。小翠趁机跳开,转眼间消失在屋宇间。
“血掌老祖”暴怒,鹰鹞一般飞身过来,血掌幻成漫天血影,陈玉刚早已不支,胸口连中数掌,跌下屋檐,被几名锦衣卫捉住。嘴里骂道:“一群助纣为虐的畜生!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血掌老祖把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逼着他吞下,说道:“要死,等到见了九千岁再死不迟。你要死了,我道哪里去领赏。”又从他衣服李搜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几行蝇头小字:翰墨飘香,谈经论道,扶国济世,东林书院。血掌老祖笑道:“果然是东林党人。”
陈玉刚血红的面色开始退去,兀自骂个不停,血掌老祖听的烦,索性点了他的哑穴。吩咐把那被捉的东林党人拴在马的后面,几名锦衣卫跳上马,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飞奔而去。那几名东林党人被拖拽着,起初还能奔跑,后来终于被拖倒在地,伴着声声惨叫,在青石街道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李若彤看得心惊肉跳,觉得这手段实在残忍,说道:“想不到天子脚下京都皇城,他们还敢如此猖狂,这些人真是心狠!”
看着血掌老祖他们押着陈玉刚离开,两人问了店小二信王府的地址,才下茶楼来。方才一阵骚乱,把个热闹非凡的街道搅得冷冷清清。李若彤问玄静:“师姐,那血掌老祖是什么人物?”玄静道:“我听师父说过,他是江湖中一大魔头,两掌如血,奇毒无比,中了血掌老祖的血掌,没有他的独门解药,绝难活过三个时辰。”
李若彤问道:“他的血掌是这么练成的?”
玄静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说,几经打听,终于来到信王府前。信王朱由检是当今皇上的五弟,据说颇有能耐,而且为人正直。说明来意后,家丁把二人带入府内。那信王府内假山楼阁亭台轩榭,甚是豪华。进入候客厅等候,片刻,信王出来了,此人只有十五六岁的光景,白面无须。李若彤没有想到他这般年轻,问道:“你就是信王么?”她自幼在峨眉长大,并不晓得官门礼数。信王朱由检并不责怪他莽撞,笑道:“是啊,我就是朱由检。”看着李若彤将信将疑的可爱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玄静打了稽首,道:“贫尼奉家师之命,有要事禀报信王。”当下把项廷均与宫女莲妹的事情说了一遍,呈上那封密函。
信王看罢,面色凝重,道:“我素知九千岁魏忠贤与皇上乳母客氏狼狈为奸,专横跋扈,做了不少坏事,没想到竟会勾结后金。这次还多亏了峨眉众仙姑啊。”
李若彤把在茶馆看到的一幕告诉信王,信王朱由检沉声说:“现在锦衣卫和东厂都已经成为魏忠贤的爪牙,东林党人对魏忠贤恨之入骨,数次行刺未果。翰林学士李栋仅仅说了几句微词,就被东厂抓走。想不到还被他当做诱饵,死得可惜。那陈玉刚怕是东林党的头领吧。”
当下欲安排二人用餐,玄静推辞道:“临行前家师吩咐过,事情办妥后速回,贫尼也就不敢叨扰王爷了。”
信王见状,也不再强留。二人送出府后,玄静惦记着峨眉,恨不得马上动身回去,却见李若彤很留恋的样子,心里一软,便同意多留一日。
次日,二人在京城里闲逛,那李若彤眉飞色舞,甚是开心。迎面来了两人,高个的身材窈窕,一看就是个女子,旁边是个小孩,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斑点。两人与李若彤擦肩而过,小孩回头看了她一眼,李若彤觉得那目光甚是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小孩正是刘汉文,和她在一起的女子自然就是黑衣使者客小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