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刘汉文也不再问,心里想:我命苦也,看来等不及见那“白妙儿”就一命呜呼了。正想着,石壁呜呜响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缓缓转动,露出一扇铁门,只听“咔嚓”一声,有人将铁门上的小洞推开,一道光线从洞口射进了,刺得两人睁不开眼。外面大声说道:“吃饭了!”一包东西“啪”地扔进来。小洞“咣”地又关上。
听说吃饭了,刘汉文才发觉肚子咕咕叫,捡起地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用荷叶包裹的米饭。糯米的味道混着荷叶的清香甚是诱人,禁不住大口吃起来。吃着吃着,觉得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自己,回头一望,那脸上有刀疤的人正瞪大眼睛看。刘汉文奇怪道:“他们不给你饭吃么?”
那人道:“这帮混蛋透顶的家伙,唯恐爷爷功力复原,饭都不让我吃。”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饭团。
刘汉文知道他饿得很,恼他方才说话不敬,只顾吃着。
那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刘汉文砸吧嘴:“当然。我吃过江南无锡糯米饭,加了蜂蜜糖浆果仁,色相有之,但甜得腻人,全没有这荷叶米饭清香可口。”瞥见那人使劲地咽唾沫,心里暗笑,捏了一只饭团,塞进嘴里,唔突突说道:“这米饭虽然好吃,又不如我烧得野味下口,刚烤好的野鸡,皮肉焦黄,撕下一块,越嚼越香……”
那人终于禁不住诱惑,小心道:“小兄弟可否将米饭分我一些?”
刘汉文故作一愣,将荷叶扬起:“真不好意思,你说的晚了些,米饭已经吃完了。”
那人暴跳如雷:“奶奶的,怎么这么巧?”
刘汉文道:“吃完了就是吃完了。下次分你一点,好不?”
那人说道:“哼,你以为老子是向你乞讨吗?我呸,爷爷即使十天不吃,也绝不低三下四!”说得掷地有声。
刘汉文精灵的很,知道他不愿失掉颜面,装作给自己看,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人怒道:“你笑什么?”
刘汉文咯咯道:“真是奇怪,刚才我叫两声你说聒吵,现在连笑也招惹你不成?”
那人吼道:“反正有老子在这里,你就不准笑。”
刘汉文故意气他,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讲理。你不让我笑,我偏笑给你看。”张开嘴哈哈大笑。
那人恼羞成怒,挥着铁链朝栏杆上一顿猛砸:“奶奶的,气死我也!”
刘汉文看他须发竖起,眼如铜铃,知道怒极,起初怕他扭断栅栏过来,后来见他拼尽全力,也没有将那铁条丝毫动弹,更加放肆,直笑得眼泪往下掉。
那人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扑通坐下,愤怒道:“要是让我出去,非扭断你的脖子不可!”
刘汉文也疲倦不堪,不再理会他,蜷缩着休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那石块又“隆隆”转动,铁门露出,那扇小窗打开,有人扔进几个馒头。刘汉文心想:怎么这么快又吃饭了?其实他被关在这石室内,不见天日,当然不知道星转斗移,他这一觉睡了不小时候,已经到了下一个饭时了。
铁栏那边镣铐作响,那人见到馒头,两眼放光,早忘了刚才的信誓旦旦,祈求道:“小兄弟,好兄弟,将馒头分我一个,好么?”语气温柔的很。
刘汉文哑然失笑,说道:“你方才不是说‘爷爷即便十天不吃,也绝不低三下四’的么?”
那人陪笑道:“刚才是刚才,现在一见到馒头,骨头都软了。好兄弟,就分我一个,要不半个也行。”
刘汉文见他说得可怜,心里早软下来,将馒头分给他一个。那人三口并作两口,早吃下肚去。刘汉文见状,又将剩下的馒头掰成两半,给了他一半。这次那人吃得仔细,一小块一小块的吃,边吃还边品味着:“好吃,真是他娘的好吃。当年我躲在皇帝老儿的御厨房半个月,吃遍了那些山珍海味,怎么也没有这馒头好吃呢?……”他说得不假,人若是饥不择食,即使是平日里难以下咽的糟糠,也会觉得分外香甜。
刘汉文问道:“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那人感激他赠食之恩,竟然斯文起来:“不知道小兄弟知道‘北海三鹰’不?”
刘汉文摇摇头:“我见识浅薄,真的不知道尊下名讳。”他知那人脾气暴躁,唯恐惹怒了他。
那人并不生气,说:“我就是‘海鹰’令狐凖。小兄弟如不嫌弃,叫我大哥吧。”心里盘算:你叫我大哥,所谓有难同当好兄弟,下次送饭进来,自然应该无条件分我一半了。
“原来是令狐大哥。”刘汉文道,“大哥是‘海鹰’,想必水里功夫颇为了得。”
“海鹰”令狐凖闻听神采飞扬,说道:“那当然。不瞒小兄弟,哥哥我在北海水上就是一条蛟龙,那些船队商客谁人不知谁敢不敬?哈哈。”
刘汉文奇怪道:“既然如此,哥哥又怎会被‘烟波钓叟’捉来呢?”
令狐凖臊得满脸通红,支吾道:“我看船头有酒,酒抢了来喝,哪知里面放了蒙汗药。真是可耻!”
刘汉文心道:呵呵,又是一个贪吃的家伙。问:“大哥不在北海逍遥,跑到无名湖做什么?”
“海鹰’令狐凖神秘道:“小兄弟不知道‘归来兮’山上有宝贝么?”
“什么宝贝?莫不是那‘火麒麟’?”
“正是。据说得到‘火麒麟’可以增加一甲子内力,很多练武之人纷纷赶来,哥哥我自然也不甘落后啦。”
原来如此。刘汉文接问:“不知道‘烟波钓叟’是什么人物?”
令狐凖想了想,说:“他好像是‘南痴’思君道士的徒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能也是为‘火麒麟’来的。”
“南痴”思君道士?莫不是和不戒和尚并称“南痴北颠”的“南痴”么?刘汉文心道:怪不得被“烟波钓叟”逮住,那老头把我也当做夺宝之人了。自言自语:“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令狐凖思忖片刻,正要开口,那铁门突然打开。刘汉文朝外面望去,好像是一条甬道,路面筑有石级,石级渐远渐高。甬道两边每隔不远有一铁门,看来里面都是石室。门前两侧各放着一只油盆,里面火焰腾起。这时,从石级上面走下两人,左边的那位拿着鱼竿的,刘汉文认得,是“烟波钓叟”胡修雨,和他在一起的是个白面长髯的秀士,手里拿着一枝毛笔,怀里抱着硕大的一个簿本。令狐凖轻声说道:“这人是‘南痴’道士的大徒弟,叫做‘冷面秀士’李修寒。”
只听“冷面秀士”李修寒朗声道:“经我等查访,四川唐门第十七代传人‘索魂手’唐坤作恶多端,谋财害命,于两年前六月十三因财杀害冀西甘氏一家二十四口;一年前正月四日潜入天津府衙,盗得白银三万两,连累知府郑清自杀;今年二月初,又劫走京师‘威武’镖局镖银两万五千两,杀死镖师护从十九人。其罪当诛,现由三弟‘金锄’马修竹押送唐门,交由唐天风门主发落。”
接着又道:“‘徐州五霸’蔡龙、蔡虎、蔡豹、蔡熊、蔡鹰,为害一方,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判杀无赦!即刻送往‘金鳄潭’,以身饲鳄!”
“采花大盗曹满,**妇女,辣手摧花,虽未伤人命,但也罪不容赦,判割去**!”
……
“冷面秀士”李修寒如同判官一般,将关押之人一一判决。一时间,怒吼声、求饶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北海三鹰’老三‘海鹰’令狐凖,平素虽无大恶,但贪欲过甚,桀骜不驯,有辱我武林之尊严,判七天不食,已经执行五日。等到‘火麒麟’吐珠后,即可放出。”
令狐凖怒骂道:“奶奶的,爷爷又不像你这般识文解字,说两句粗话就不给吃饭?”
“烟波钓叟”胡修雨道:“你若再骂人,罚你半月不吃!”令狐凖急忙住口。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