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古柯月想起今天到洛天德书房发生的事，愁眉紧琐。

    “坐吧。”年迈的老人家仿佛比古柯月上次见他苍老了几岁。

    古柯月不语，静静地坐在洛天德指定的椅子上。

    目光投向洛天德。

    今天的他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衣服，此时正极其疲惫地靠在书桌后的大交椅上。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头上的簪子也有些松垮，好看的剑眉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布着些许血丝的双眼透着疲惫和悲哀，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起，下巴竟还有些胡扎。

    从古柯月坐下后他就一言不发，好像是陷进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般。

    是什么事情使得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如此憔悴？

    古柯月不禁也跟着蹙起了眉头。

    过了很久，洛天德终于开口了。

    “我有多希望你是我的女儿啊。”

    古柯月睁大双眼看着他。

    不是吧？！难道洛飘雪是那个大夫人和别人偷情的产物？！

    洛天德却丝毫不看她，依然用一种很沉稳的语气缓缓地说着。

    “你的母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他的眼睛看向了窗外，目光突然变了，不像以前的冷漠，不像刚才的疲惫，而是浓浓的爱意和温柔。

    “她很美，美艳不可方物。自从她及第后，便有许多人上门求亲。可她是那么骄傲，一个也看不上，都被她打发走了。你知道吗？每当她拒绝一个上门提亲的男人，我心中都不禁狂喜。我想，她是喜欢我的吧？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告诉她，我对她的爱意。我想等我强大了，等我有了一定的资本时，我才会给她一个真正的天地。”

    “只是没想到，她拒绝那些男人，的确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但那个人却不是我，而是一个小店的老板，一个看起来很憨厚老实的人。”洛天德转向我，淡淡地道：“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怎么也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上那个男人？那么无害，没有一点霸气，而且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男人！我爱的女人——我的妹妹！居然爱上了那样一个男人！”

    古柯月吃惊地张大了嘴。

    不是吧？搞乱伦啊？

    “我嫉妒得发疯，可是，我爱她呀！我真切地爱着你的母亲啊！我希望她幸福，即使那份幸福不是由我来给她的也没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了。所以我瞒着你的外公外婆，帮你的母亲和那个小店老板私奔。我以为她会幸福的，我以为她真的会幸福的！”

    以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出了什么事吗？

    洛天德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那个混蛋！那个男人——你的父亲！他居然只爱着我妹妹的外表而已……不，不是爱，他只是一时的贪图而已，他哪有资格说‘爱’？！那个混蛋，她竟然把你母亲卖进了青楼……那个时候，他明明知道你母亲已经怀孕了呀！他怎么敢？怎么敢呢……”

    “要不是我刚好为了生意找到了你母亲，我不敢想象，我真的不敢想象……可是，你母亲最终还是离开我了！她离开我了！她难产死了！”

    洛天德的双眼忽然充满了杀气，直直地瞪着古柯月。

    虾米？不会找她出气吧？

    过了一会了，他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又颓废地坐到椅子上。

    “我一直在找那个混蛋，可是我找不到，他逃了，他居然逃了。而你的母亲，在临终时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你。可是每看到你，我都会想起那个混蛋，虽然你是我妹妹的孩子，但你身上有的不仅她的血！你真让我又爱又恨……我对外界称，你是我的女儿，因为我不希望你母亲的事被人知道。现在，你总算清楚了吧？”

    古柯月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天德一摆手止住了。洛天德示意她出去，接着扭过头不看她。

    古柯月走到门口，还是说道：

    “因为如此，所以你就甘愿把我送给田文殊吗？”

    等了很久，洛天德的声音才传来：“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

    古柯月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