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办公室的一拨鬼子都到麻将场上做运动去了。我一个人挺无聊地戴着耳机坐那听音乐,嘴里跟着胡乱哼着: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
肖兰闯了进来,瞟了我一眼,很自然的把耳机从我耳朵里拉下来塞她耳朵里,温柔的看着我说:“想不到你还挺浪漫的,一个人躲办公室抒上情了”顿了下又说:“不会是失恋了吧?”
肖兰是厂资料室的,最近老爱来我这里逛。肖兰比我小两岁,我俩平时挺聊得来,我这人和技术室的李长城一样,有心无胆。一次我到资料室查资料,肖兰一个人躲在办公桌旁边看书。是金庸的那本《笑傲江湖》,我看过不下五遍。
“小肖,这本书先拿给我看怎么样?”我没话找话。
“你喊我一声娘(注:这里的娘是成都话,是阿姨的意思。)我就让你先看。”肖兰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又大又亮妩媚动人。
“先喊婆后喊娘。”(婆娘即老婆)。我顺口答道。
话音刚落,便觉得和一个双十年华美丽动人的女孩子这样说话,是否有点太那个了,一眼扫去,却见肖兰也正好一眼望过来,我和她不觉都有点脸红,说话也不大自然起来。我这人基本上就是一个假打专业户,比较典型的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有时和她开玩笑,机会都来了。眼前根本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就没那个胆子上!呆!
肖兰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肤色白皙,连衣裙的领口开得有点低,更显脖子的纤细优美。我心头一热不晓咋就变得胆大起来,听到那句“不会是失恋了吧?”顺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看我象吗?”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如遭雷击,我和她都红了脸,眼神迷离慌乱。
是哪个虾子在敲?真他MD会选时候!我心里暗骂。
“可以进来吗?”
这个死老汪,该他来的时候不来,不该他来的时候偏来。我没好气的对着门说:“又不是洗照片见不得光,要进来未必哪个敢拦你?”
“我又当不来灯泡。”老汪鬼眉鬼眼的在门口笑。
“你今天是不是喝高了?”我一把拉开门。
“没,就二两跟斗酒……”老汪比猴都精,见我有点恼火,赶紧顺竿往上爬。
肖兰却不着声,全神贯注的看她手里的《笑傲江湖》,完全是个局外人的模样。
……
我一直都觉得我和肖兰应该有戏,平时她见谁都冷若冰霜的,和我却总是有说有笑的,而且动不动就脸红。女人脸孔红,心里想老公。我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回想起来,那个年代的爱情,象我这样的呆子,即使牵回手以为就是过年了。哪有现在来得那么撇脱,从见面到开干,快的20分钟都可以搞定。
春暖花开的季节,是个男人难免都会色心荡漾。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这几天,我却一直在矛盾中迷糊,春去秋来缘聚缘散,人生何去何从?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
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且让我给你安慰不论结局是喜是悲
走过千山万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
……
如果不是下半年就离职出厂了,我和肖兰真还难说。98年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我是在98年下半年离职的。那段时间厂子很不景气,不管技术室还是检验科都没有什么活,我闲得心慌,就同厂里几个司机躲到仪表仓库打扑克,起先也就是混时间,后来逐渐发展到小赌怡情,一天输赢不过几十百把块。打过扑克的都该知道“久打无输赢”,搞不清楚我咋的那么背?骑三十来分钟的自行车赶着点的去上班,到成了天天给几个司机开工资。不到两个月,我把所有积蓄捐完不说,还落下了几笔百十来块的帐。好在我彻底死了心,没有越滑越远。
穷则思变,那也是憋出来的角度。那个时候,泡茶馆听来的那些“剐兔”传闻,就成了第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去茶馆小拈了几把,结果蛮顺利,没过几天我把那几笔帐给清了。在厂里挣的那几个小钱,还赶不上一天“剐兔”的收成。我把心一横,递了份离职报告上去,赶着挣大钱去了。风水轮流转,想不到我这个鲜兔,摇身一变,剐兔到成了职业。一切都是天意。没过多久,在行业竞争的大潮中,华西电器厂倒闭了。厂子倒闭以后,凡个人档案在厂的,都能有一笔一万来块的安置费。我呢?我找哪个说去?还不是只有码起一张苦瓜脸,自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