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她离开餐厅时说的那句话:“有时我们会辨不清楚第一次爱的人和真爱的感觉,可是,只要那个人出现,无论多晚,你终会知道什么叫作真爱。那种振动如此地强烈,不是幻想。”
“爱沫,没事吧?”舒越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噢,我,没什么。”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走神了,我仍然没有清醒过来。
“爱沫,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舒越一脸的严肃,还带着些少许的紧张。“我的爸妈下个星期从美国回来,他们想见见你。”话语间有些不确定。
“见你父母?”我很惊讶,“会不会有些早呢?我们才开始没多久?而且你对我还完全不了解,是不是……”
他轻轻抓过我的手,打断我的话语,他的手心里微微渗着汗,“告诉我,你爱不爱我?”他凝视着我,眼神中的那份专注让我动容。
他问我爱不爱他?他求证着我的爱情,我的回答足以改变这场情爱的方向,这是我的爱情,我第一次感受到被视为中心的感觉。“姐姐一直以来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吧?”我暗暗地不由自主地幻想着丑小鸭原来真的可以变成白天鹅。
望着舒越的眼睛,我难以抗拒。“当然,我爱你。”我吐露着自己的心声,“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知道那是喜悦的光亮。
“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去互相了解。”他握着我的手,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他已经选定了我,他的温热早已网住了我的世界,他像个天使,从天而降,带给我幸福。
“爱沫,爱沫!”薇薇的“大嗓门”又开动了,每次她这样一高调,两个人的谈话早已变成了整个办公室的娱乐了。
“干嘛?”我没好气地答应着,想象着她今天又要宣布什么特大新闻。
她倒无视我的回应,“你知不知道,有人要跳楼自杀了!”她睁大杏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薇薇,”我严肃而认真地用不大的眼睛盯着她说道,“根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年平均有60~70万人自杀,平均每天就有2750个人自杀,再准确点说就是每0。5分钟会有1个人自杀。”我顿了顿,“所以,有人要跳楼自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它比你眨眼睛的次数还要频繁。”
“哇!爱沫,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啊?连这个都知道!好崇拜你啊!难怪连舒越这样的完美男人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薇薇一脸“花痴”的表情望着我,那神情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流行的一部动画片《我为歌狂》,简直和里面那个自称“雷达”——可以在百米范围内搜寻到美男的朱丽叶一模一样。话不过三,一定要和舒越扯上关系,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正暗恋着舒越呢。
“哎,也是。像夏明柔这样的美女级别,有人为她自杀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薇薇嘀咕着。
“什么,你说是谁?”她的名字就这样自然地被我捕捉到。
“夏明柔啊!正当红的那个超级偶像啊!就是那个很漂亮很有味道的女生哎!”薇薇兴奋地说道,“她昨天刚刚宣布要结婚的消息,没想到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网上关于她结婚的讨论已经铺天盖地了,有祝福的,也有惋惜的,今天要跳楼的那个据说就是她的骨灰级Fans。”她顿了顿,喝了口水,“其实嘛,这样的美女能得到幸福,我们旁人都应该祝福的,只是爱之深,恨之切啊!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嫁给别人呢!歌迷对歌手的爱,是最海誓山盟也是最不可能实现的爱……”
耳后薇薇还在高谈阔论,我却什么也听不见去了,“她现在还好嘛?有没有事啊?”我不住地挂念着她的安危。即使多年以后她的爱还是如此的惊天动地,爱情不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嘛?她的爱情,到最后受伤最重的却总是旁观的第三个人。
“爱沫,爱沫!你快看!”薇薇指着电脑屏幕,大声叫嚷着。
我瞥过头,原来新闻正在直播那名男子跳楼的实况。屏幕中警察重重包围着顶楼,那名男子越过了防护墙,站在突出的很窄的房檐上。他背对着所有人,从穿着打扮上能猜测出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不是乖张另类的那种,反而是温厚的类型。警察不住地劝说,却不敢轻举妄动。虽可以趁其不备抱住他,但是与他还是隔着防护墙,弄不好极容易打草惊蛇,促成他轻生的念头,更会另警员无辜丧生。
他在天台上拉满了贴有姐姐照片的横幅,亮灯牌,标语。还有无数百合花铺满了整个天台——那是姐姐最爱的花。蔓延的白色纯洁高雅,世人都以为百合只会享受集众人宠爱于一身,却不知道为了抵抗外界的诱惑,它必须有坚强的自制力,才能保持不被污染的纯真。
他懂得这一点,深爱不会毫无理由。他没有视死如归的表情,没有嫉恶如仇的愤怒,仿佛在享受这最后一刻的安宁。没有言语的宁静,没有任何的要求和哭喊,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在等待,等待最后的时刻来临。
“你们说,夏明柔会不会出现啊?”薇薇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她出现干嘛?又不是她叫那个男孩去跳楼的咯!”说话的是办公室另一个女生——雅言,个性另类,吃着汉堡接受着西方教育,有种说不清的神秘感。
“可是,怎么说,他也是因为她才弄得要死要活的。总该出面劝说下,说不定那个男孩一看到夏明柔,就不跳楼了呢?”薇薇一副天真的模样。
“如果每一个要跳楼的人都要惊动明星出面,那他们岂不是要忙死啦!”雅言反驳道,“再说了,他干嘛要跳楼啊?还不是因为夏明柔要结婚啦!就算夏明柔出现了,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最起码,可以安抚下他啊!”薇薇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怎么安抚?答应不结婚?怎么可能!换了是你,难道你前男友出现让你不要结婚,动情地告白说仍然爱着你,你就会答应他啦?”雅言反问道 。
“这个嘛,当然不会答应他啦。”薇薇涨红了脸,好像知道自己理论不过这个“伶牙俐齿”。
“好类,你连前男友都不会答应,夏明柔又怎么会答应这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男生呢!”雅言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主任发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加入了进来。中年男子,也是情绪高涨的样子。“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夏明柔啊?”不知谁说了句。
我的心一紧,屏幕中一个女子长发披肩,戴着墨镜,正从寓所出门。
踩着我的高跟鞋,没有穿外套,我已经跑出了办公室。背后薇薇的声音还在回响,“爱沫,你要去哪里啊?”
那个女子,即使看不到她的脸庞,她紧紧握成拳的左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呢!每次,只要姐姐一紧张,就会紧紧握拳,掌心里涂满的是她最爱的百合香水。“只要握着最爱的味道,你就会无比坚强。”母亲总爱用这些“小花招”教育我们。
她要去哪里?她难道真的想去见那个男孩嘛?
我不敢想下去,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在乎别人。我可以忍受自己抛下她一次,但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姐姐,不要去!姐姐,等着我……
坠落,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合上眼,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死亡是一种与人交流的努力,因为人们感觉要达到中心是不可能的,亲近然后分离,狂喜然后消退,只剩下孤单一个人,在死亡中拥抱。
“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够为她做的事,就让死亡终结这所有的一切吧。”百合随风飘舞起来,不是绝望得无助,而是一种希望地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