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渐渐降临的时候,方军叫赵夏和方慧华到西南科技大学去吃饭。赵夏说他吃不下去。方军说他们学校的晚饭是稀饭和馒头,并且还可以顺便在那里洗个澡,吃了饭后再一起去徐云平家。于是,他们就一同过去了。
到了科大,赵夏和方慧华就各自洗澡去了。赵夏的动作快,不一会就洗完了。回到房间,他看到方军正在写什么东西,就向他走了过去,正想开口问他,方军先开口了:“赵夏,把这件事平息下去,写张保证书算了。”
“写好了吗?给我看看。”赵夏说。
方军就把稿子递给了赵夏。赵夏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保证书全部是用“我”的名义写的。
“不行,用我一个人的名义写我不同意。要写就得我与方慧华两个人。”赵夏说。他心里想,用他和方慧华两个人的名义写,万一丁适之到时候要反告他,他也有足够的力量反击他,他就不会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人。方军这时候的想法却是,用牺牲赵夏的办法保住他和他妹妹。
方军实际上也明白赵夏会有这个想法的,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把局面闹僵了,赵夏不肯写保证书,对他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办任何事件都一样,即使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能够不撕破脸皮总比撕破脸皮更好一些。他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好吧,那你就稍微改一下,然后用复写纸抄写一遍,一式三份。”方军说。
赵夏就动手抄起了保证书。方军出去打饭。刚抄完,方军就打了饭回来了,不一会,方慧华也回来了。赵夏就把抄好的保证书递给了方慧华,并要她签名。方慧华就看了起来。
方军怕方慧华看了后不肯签名,就凑到她的前面说:“妹妹,你不用担心,保证书交了后,万一以后有反复,我们也有话说,因为人家看了第一句话就明白了,我们是被迫撤诉。”此刻,方军为了保护他自己,是不惜连他妹妹也一起牺牲掉的。
方慧华看了后就提笔签上了她的名字。
保证书
尊敬的丁老师:
从现在起到终生,我们保证不再到公安局去控告你。由于我们年纪轻,凭着年轻人一时的感情冲动,做出了使您名誉受损的事,为此特向你赔礼道歉。我们决心痛改前非,汲取教训,努力学习,做一个有利于四化建设的“四有”新人。
保证人:赵夏、方慧华
生活多么会开玩笑啊,在中国一步步走向法治社会的进程中,竟然会诞生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怪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此足见一斑。
“好,我们吃饭吧。”方军说。他终于像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使命一样有了一种愉快的轻松感。
于是,赵夏和方慧华、方军三人在桌边各自坐了下来。方军很客气,硬要赵夏多吃两只包子。因为方慧华过去曾多次告诉过方军,赵夏平时总是对成都的包子赞不绝口。
“够了,我能够吃下这碗稀饭就不错了。”赵夏说。
“不,稀饭你留着,这两个包子一定要吃掉它。”方军说。
盛情难却,赵夏就夹起一个包子吃起来。
饭后,他们休息了一下就动身去徐云平家。在路上,他们又是热烈地争论了一道。赵夏第一次听到方慧华叫方军的时候用了一个特别的称呼:方军同志。最后他们达成了协议:他们去徐云平家的主要目的是劝徐老师把事件平息下去。
快到徐云平家的时候,赵夏突然想起,徐云平一直来对方军印像不好,方军去她家会不会给她一个不愉快的感觉呢?赵夏把他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方慧华,方慧华认为也确实是。于是,赵夏骑车靠近了方军,向他说明了原因,然后说:“不如你在门口等着,我和方慧华进去,把这个意思传达了。”
“我怕你们说不服徐老师。”方军说。
“这好办,我们进去后如果说不服徐老师,再出来叫你。”赵夏说。
“这样也好。”方军说。
徐云平极热情地接待了赵夏和方慧华。她正在和家里人吃饭,见赵夏和方慧华进去,把碗一放,就陪他们进了她的书房。
“今天早上你们回答得很好,果然我们开完会到联合会办公室的路上,那个姓殷的就走上来问我,你们上午开会了?冯校长在会上说,他只把开会的消息透漏给了丁适之一个人知道,说明是丁回来后讲给这些学生听,然后由学生传出来的。”徐云平说。
赵夏便把方军想平息这件事的意思对徐云平说了。
徐云平一听就提高了嗓音:“你们平息的了吗?虽然说冯校长今天早上对你们打了几句官腔,但他的态度有些是为了把丁适之稳住。开会前,丁适之跑去对冯校长说,他们心虚了,已经撤诉了。今天冯校长在会上把这句话一说,那些内行人马上就提出来了,是被迫撤诉呢还是自愿撤诉?丁适之的手段逃不过大家的眼睛。会议的情况作了记录,内容不透露给你们。但是,一句话,你们要相信党、相信组织、相信公安机关,相信大多数人是主持正义的,相信我们的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这是与犯罪行为作斗争,是公诉案件,你们撤诉得了吗?”
徐云平说了这一段话,赵夏就知道他与方慧华是无法说服徐云平了,就说:“是的,这些我们也知道,主要是方慧华的哥哥要撤,他还在外面等着呢。”
“是吗?怎么不一起进来,快叫他进来。”徐云平说。
“方慧华,你去叫一叫。”赵夏对方慧华说。
不一会,方慧华就领着方军进来了。徐云平立即站起来说:“坐,坐,方军,你来得正好,这件事你们一定要慎重考虑好。其实,你们是正义的一方,你怕他们什么呢?”徐云平说。
“徐老师,他们有雄厚的人力、物力,而赵夏、我妹妹只有他们两个人,各方面都拼不赢他们。他们用钱收买了一批人,组织了一批假材料。他知道他是要坐牢的,但他也要拉他们下水,要他们也坐牢,到时候,反而是他们更要吃亏啊。”方军说。看得出,他极力想说服徐云平。
“假材料写得堆成房子高又怎么啦?听几个学生到我这里说,丁实际上已经去公安局告了赵夏,但马上就被公安局驳了回来,所以他回来后在房间里大哭了。你们办你们的事,为什么要让人牵着鼻子走呢?“徐云平说。
这倒是新鲜事!赵夏和方军对视了一下。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来敲门。开门一看,是刘江。屋里的人都起来让座。小小的房间变得十分局促。刘江说:“赵夏和方慧华突然来告诉我撤诉了,我简直摸不着头脑。”
“是啊,我也正在说这件事。”徐云平说。
“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现在走到那里,那里就有人监视,连上厕所都有人去向丁报告。”方慧华说。
“就是,他们反扑得好猖狂啊。”方军说。
“对,这些情况确实如此,就连我和你都已经有人在监视。前天晚上我在我的房间周围已经发现有一伙人在鬼鬼祟祟地活动。”刘江说。
“卑鄙!“徐云平说。说着,转身对刘江说:“你做好准备,必要时再诉诸舆论。另外,依我看,在安全上威胁最大的是赵夏。赵夏,你一定要小心加小心。”
“这个我倒有办法,赵夏可以住到我们学校去。”方军说。
“这很好,就这样办吧。最后我再说一句,你们一定要坚强起来,和犯罪分子坚决地斗争下去。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相信党、相信组织、相信公安机关,相信我们的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徐云平站起来说。
“好。”他们齐声回答。赵夏从没有感到过这样有力量。
出来时,赵夏、方军、方慧华、刘江四个人结伴而行。夜色正浓,黑黝黝的街口到处都布满着恐怖。尽管这样,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徐云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