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家,仲然感觉双腿好象早就离了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一进家门就见丈夫曾凡坐在那看电视。对方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依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节目上。
“累死了!”她一屁股在对方的身边坐下。“快点帮我按摩按摩!”
“天天叫累,我看你是什么事也做不了。”
“谁说我什么事也做不了?我会成功的。”她不服地反抗道。
“那么今天又忙什么了,这么累?”
“刚才在公交车上让位给一个老太太,站了这么久才累的。”
“活该!你这是自作自受。”
“我真搞不懂,让个位置给老人这有什么不对?”
“现在这个社会你让了位置人家也不会说你好,只会用惊异的目光瞪着你,笑你傻呢!”
“就你会自私地说这种话!“仲然气得扬开了嗓门。
“爸爸妈妈你们在争论什么?”这时,天真的女儿走过来问。
“你妈这个傻子在车上让位置给别人,你那么小乘车都没有让个位置给你……”
“曾凡!”见丈夫这样对女儿说,仲然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趁女儿走出房间,她就怒声对丈夫道:“你怎样看待这个社会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能把你的那些思想强加给囡囡。我不希望她受你的影响。”
“跟你学就好吗?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很现实,都向你这么好的思想就好了。还会有那么多不好的现象吗?”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敞开心扉,真诚相待,互相帮助关心?”
“别做梦了,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大家都这么想不就好了。”
“傻X!”曾凡又操起了口头谗。
“跟你讲不通。”
气得仲然扭头就离开了丈夫。
他们的思想永远达不到一个高度,确切地说永远都是南辕北辙。她所做的每件事,几乎都会得到对方的嘲笑和阻力。
而曾凡并不没有就此罢休,依然喋喋不休着。
“现在社会好吗?好的话你的那个亲戚介绍来的律师怎么就把钱骗走了?怎么样?要了回扣还是没有帮你们打赢官司。结果呢?几万元就这样打了水漂,落得个人才两空。”
“睡觉!明天还要送囡囡上学去。”仲然不想丈夫再说下去。一提这事,她就感到心似乎被人拧转了起来,疼痛不已。偏偏曾凡从来就不明白妻子的心思,根本就不理会她。
“招商银行卡呢?”他突然问妻子。
“在我包里。”
“给我,刚刚皮夹被偷的教训又忘了?身份证又丢了补办起来多烦?你怎么就是屡教不改呢?快点给我!一天到晚不知心里想些什么?丢三落四的!”
“你烦不烦啦!我怎么这么‘幸运’认识你?”
“就你这种不长脑子的人,嫁给我算你幸运了,要是换了别人,人家早就把你这个傻瓜给卖了。醒醒吧!每天还傻乎乎地对别人那么好,又有谁对你好了?”
仲然实在不想听下去了,决定再也不搭理他。就径直走到小房间,准备睡去。
但是他还是听到丈夫最后的一句唠叨,
“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对谁都比对我好,这个世上除了我曾凡还有谁会对你好!”
躺在床上的仲然无法入眠,往事不堪回首。
那天申城的上空终日不见阳光,这是一个同样让人愁肠寸断的日子。曾经望着美丽、繁华的大都市。为自己能在这里生根、生息到生死而感到自豪的她。这一刻却强烈地想离开,逃避。
那天的审判定性已让仲然对这个社会完全绝望!律师应该是正义的代名词!而今她不得不对他们改变本质上的看法。警察、律师这些个神圣的职业,他们往往是法律的代言人。而那些无视国家法律的人渣为了牟取私利、中饱私囊而不折手段,做出侮辱自己人格侮辱国家法律的事情。因此她藐视他们,从骨子里鄙视。也从骨子里对这个社会绝望!真恨自己的无能走出国门,要不她真得会立刻逃离这里!每次听《我的中国心》都为自己是个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如今这种感情早已荡然无存了。她已经不能忍受这个国家的某些现象。
没想到那个律师竟然是个人渣,竟然连这样令人发指的事都做得出来。为了钱也会不折手段,甚至知法犯法。那个律师确实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不但如此另外就是他的涵养功夫还没有到家,还把自以为是的感情表露无疑。他给她的负面影响是沉重深远的,以至到现在她都忘不了那副丑陋的嘴脸。
而那个没有人性丧失良知的家伙竟然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拿走了别人的辛苦钱。那一刻她恨得真想一刀解决他。省得他再拿着早已被他人格污蔑的证书去昧着良心骗别人。
那段灰暗的日子就象有人用刀刻在仲然的心里,永远难忘。她一直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它,可是曾凡不理解她。常常在她的伤口里再撒把盐,使她疼痛不已。
可是曾凡说错了吗?根本就没有错,正因为她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常常上当受骗。曾凡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说话做事粗鲁得很,更别指望他有一点哪怕一点点的浪漫细胞了。再说年龄上的差距,更拉远了他们思想上的距离。
仲然常常被他气得一个人偷偷地躲在黑夜里独自哭泣,她没有精力和对方争辩,再说即使争辩了,最后曾凡依然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好的女人。
她常常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倘若生命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她要重新认真地面对她的人生她的婚姻。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虽然金钱很重要,但是仲然的人生观是嫁丈夫就不一定非要嫁个经济富裕的。在她的思想意识里,精神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倘若丈夫不理解不体贴不关心她,哪怕给她再多的经济物质都不会使她感到幸福,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她要的就是精神上的富有。
正因如此,曾凡才说她是个傻女人!是个不切实际的女人!
她和曾凡的思想就象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相交。她也常常纳闷地想,虽然夫妇俩没有共同语言,这么些年怎么也就相安无事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