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手也能动了。顺手掐下大腿,没反应,还和下肢瘫痪病人一样。不过以这种速度,说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大魔头说是三天,估计说得有点保守了。
“不是才抱过?”花四海皱紧眉头,看着好像是比较厌烦,其实他是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叫”被“抱,因为我手不能动,不算。”虫虫扯住站在她面前的花四海的袍子下摆,“矮一点,矮一点,这样我怎么够得着!说好了啊,抱大腿可不算抱。”
要拿她怎么办呢?
花四海无奈,心软得厉害。但立即,内心深处的矛盾不可阻挡地涌了出来,让他的心瞬间又变回刚硬。
或者——就随她去吧。
三天!三天她就会完全康复了,那时候他就离开,绝不会再心软地回头。心里的那件事催促得他如此急迫,越是喜欢和这丫头在一起,心就越像裂开一样疼痛,提醒他,他有自己的使命,那是必须完成的。
妖道损失惨重,聚妖旗也在他手中,只要想办法展开这面旗子,万妖就无不顺服,成为他的手中棋。再然后就是鬼道,那是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的联合,只等他开口一诺,魔、妖、鬼三道就能尽归他麾下,联盟一成,反上天道之期就指日可待。
那么,就软弱这三天吧,放下一切相聚三天。只是三天而已,然后他就要踏上自己的征途。不是他不想带着她,实在是那条路上充满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阴谋与报复,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能保得她的安全就已经是奢望了。
三天,即永恒。
接下来的三天就在平静、平凡、平淡中度过,但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这宝贵的时光。
对于花四海而言,做下相守三天的决定是极其艰难又是极其决然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他必须狠绝地割舍,绝不能再有一丝留恋。
他有使命,那是他无法违背的。
每当他想放弃时,一种说不清的愤怒、心痛、疑惑和想不顾一切闯上天道的念头就会出现,逼得他几欲疯狂。不管那从他有意识以来就深烙在心底的念头是从何而来,不管他多么厌倦那个模糊的目标,也不管他多么想和虫虫待在这个沼泽中永世不出,他都抵挡不了这最终的任务。
要打上天道,要做一件事,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安宁!
他不是没有回忆过,可是脑海里七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连他的名字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偶尔有些模糊的片段闪现——水声、花香,极纯粹的冰蓝色,还有纯黑的,却给人极艳丽感觉的东西。
那段记忆,他回想了一千年了,从来没有过结果和提示,就连这些片段都是最近才出现的。每当这些场景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就感觉全身发热,血液似乎都要燃烧,无名的愤怒使他想屠杀了全十洲三岛的所有生灵。
虫虫,则是他唯一想放过和保护的人。这三天,将是他一切美好的结束。
而对虫虫而言,这三天却是所有幸福的开始。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处在两个极端,魔与仙、生与死,背道而驰,所以在一起时的甜蜜特别绝望,但同时也特别厚重。
虫虫恢复得极快,第一天晚上就活蹦乱跳的了。本来她想装瘫痪,就为了想让大魔头把她抱来抱去,但最后还是忍了。因为他腹上的外伤极其严重,似乎难以愈合,稍用力大些就会迸裂。
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如果在现代是要深度缝合,外加打许多破伤风针、消炎针的,而在这里,他只是不断用魔气冻住伤口,看得虫虫心疼不已,只能用包裹里的东西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那包裹是他的手下送回来的,有一些吃的东西和衣物,甚至还有些糖果。开包裹的一瞬间,虫虫感动坏了,因为她知道花四海是个极怕麻烦的人,但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却都是为她准备的。他冷漠的外表下,原来藏着那样的细心体贴。好在他的手下也够聪明,自作主张地买了些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
第一次给他包扎的时候,他推三阻四了半天,而虫虫则落了泪。因为那条伤口像一条猩红、扭曲、丑陋的蛇一样从他漂亮的六块腹肌上横贯而过,显得格外狰狞。
她知道他很疼,虽然他不吭一声,眉头也不皱一下,但是当她的手指接触到他的伤口时,他的皮肤会不自然地收缩。
“答应我一件事,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她忘记了他是个强大无敌的魔,竟产生了很多可怕的联想,时时摸摸他的额头,以确定他没有发烧。
他没有说话,只是托着她的下巴,望着她的泪眼,深黑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她的心狂跳不已。
他就这样望了她很久,望得她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感觉他是要把她深深刻在心里,而后离开似的。正要开口说话,他却慢慢平躺在草地上,一言不发,任她蹭过来,枕着他的胸膛,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起看星星,好浪漫哦。”她轻喃。
其实,潜台词是——终于睡在一起了!虽然这个睡,是真正的睡,不是那种带有粉红意义的、与睡无关、明明是一种运动却称之为睡的事。
但是,他在睡觉时允许她如此靠近,这在两人的爱情史上,可是很大的进步。
三天,缓慢却又极快地度过,虫虫总感觉自己和花四海是生活在伊甸园中一样,四周宁静安详,非常原始,但也非常快乐。
花四海的话很少,不过有她说话就行了。前些日子在昏迷中一个字也说不了,急得要死,现在一旦得到释放,还不说个够本?
据说女人每天说的话是男人的三倍,她则是乘以二,然后再加倍。只要她醒着,就会有很多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花四海在一起的缘故,一根小草被风吹歪了,她都觉得特别有意思,能滔滔不绝讲上半个钟头。
而花四海虽然好静,对此却并没有厌烦的意思,偶尔,还会回上两句。
所不同的是,她的亚当与传统形象差别太大。冷酷的眼神常常扫过四野,吓得沼泽中的小虫和蚂蚁都连夜集体大搬家,离他们所在的山峰远远的,以免惹得魔王殿下暴怒。其实,引诱亚当和夏娃犯罪的蛇本来也是有一条的,不过它早就被冰山亚当斩成两段了。
蛇死了,那谁来引诱她犯罪呢?她真想犯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