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脑袋里还是反复播放着那首歌,里面的伤感留恋孤独徘徊,我都听到了,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回来,哪怕对我说声“再见”,我也知足了。门被转开,那脚步声没有母亲的感觉。
“来了啊。”心里赌定是她,因为她走进来的感觉带着和我一样冷厉。其实啊,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外表冷漠,内心狂热,不过绝大多数时间都隐藏的很好,不轻易脱掉冷漠的外衣,只可惜,我们都把内心那一团火付诸给了同一个人。
她也不惊讶,坦然地应了声“嗯。”
我听到她走来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擦过我身子的时候,我感到了她全身在抽搐,她还是哭了,虽然我听得到她强忍着的决心。
我起身要把椅子让给她,她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双手搂着页页的头,一点点挪到她的怀里:“你醒来看看我啊……你快醒来啊,我不碰酒了,我不无理取闹了,还有……还有我把我会的跆拳道招式通通教给你,你别丢我一个在这里,页页,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了好多次“对不起”,我却没有怀疑,那时的我大概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把一切罪过都拦上了身,深深的愧疚着,无暇顾及那些疑点。
其实,从页页出现在那个工厂起,苏米就掉落到回忆的圈套里了,她不停在想到底页页是怎么知道的,然后,鬼使神差,老天真的让她想到了手机!手机的快捷键!
原本为了安心,父亲让她在手机里把1号的快捷键设置为110,可就在两个月前,某夜失眠,心血来潮把快捷键换成了页页的号码,那时候,他们如胶似漆,那时候,他们缠绵悱恻,结果呢?结果就是她压根就忘了这回事儿,结果就是页页出现没多久,她又记起了这件事儿。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强忍泪水的女孩,忽而一阵心疼,他们交往了多久,六个月了,如果没这次的劫难,可以继续吧,一定会继续的吧,页页定会负责到底的吧,苏米一颤一颤抖动的肩膀谁来安慰,页页,现在我不再执着于你最后的牵挂是谁了,我也不再去思考那一刻你想救的人是谁了,我只想好好代你来呵护未保护到底的女孩,是我还是她,变得那么微小,你睁开眼的那一刻,一定想看到两个被明媚的阳光洒满全身的女孩吧,所以我答应你,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为了你睁开眼的那一秒钟。
“想哭就哭出来吧,放声大哭,忍着会很难受的。”我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蹲下真诚地对上她的眼睛,里面盛满了许许多多晶莹的颗粒,像极了清晨透亮的露珠儿。
屋里响起了如洪水袭来的炽烈哭声,她掩面痛哭、涕泗滂沱,锥心之痛,伤到最痛时,连旁观者都能感觉到那种凌厉锥心,我拍着她的背脊,想让她好受些,可自己的眼泪也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在页页的床榻上四处蕴开,留下一个个悲伤的印记,能渗入你心里吗?
“你喜欢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划过我的耳际,没有询问的口气,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我颤抖了一下,面对这个问题,在过去的近十载,一次也没有正面回应过,但这次,看着躺在床上很有可能一世长眠的页页,怎么能再次躲避,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有些事迟早要去承认。
“嗯,我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可是因为我的自私,我还是一直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做他一辈子的姐,结果我失去了他!”我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呢。
房间里一片死寂,像是三个孤魂野鬼困在一起,却不知道彼此是什么关系,该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