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陆谨成硬拽着要冲进孩子病房,披头散发,双目充血的妻子,他和妻子长谈了近十个小时,早已过了医院的探访时间,可妻子还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状态,任凭谨成说多少好话,嘴皮子都说破了,她也决不妥协,她夏颜一旦认定的事,就是七大姑八大姨蜂拥而至劝说都不会改变。
六月四日,躺在病床上的我不会料到再过几个小时,一到探病时间,这个病房,乃至整栋医院都要被一个歇斯底里、心力交瘁的女人弄得乌烟瘴气,如果可以,这女人恨不得把这座医院整个给炸了。
而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疯婆子,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市井小人,更不是什么不懂法律的乡下妇女,她是这间病房病患的母亲,是所名牌高校的教授,她说当时没有拿把刀把我杀了,是她一生中最后悔,最遗憾的事!
7:30 AM:
耳朵里塞着黑色耳机,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眼睛盯着床上的英语课本,嘴里跟着念叨。
一边念,一边想着爸爸妈妈的出现,虽然找到了亲生母亲,但我一点都不想离开现在的家庭,以及这个家庭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情感,包括回忆。那个叫苗荷的陌生女人,突然的出现,让我手足无措,这半个多月来我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着那个女人和我之间的联系,如今我们都有一个温馨的家,她有一个事业有成的丈夫,贴心孝顺的儿子,我也有爱我、疼我的父母,念我、顺我的弟弟,如果我们相认,势必造成双方的伤害,仲明已是这场相认开端的牺牲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没有道破过彼此的关系,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这就是我以为自己能掌握的命运,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因为手掌上的线纹都被你牢牢握在手心里。”因为这样一句话,就算再绝望,我也会试着去冲破各种各样的困境,我不信这世上有主宰者,更不信命运无法改变,可却忘了,掌纹是天生的,是命定的。
“嗙!”这次我没有忽视母亲的探视,她用极其强烈的噪音唤醒了我的耳朵,即使有耳机塞住,那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依然可以堵住耳朵里那一段段长长的英文,成功闯进耳朵里,然后蔓延到全身。
我慌忙地扯下耳机线,等待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完全丧失理智的女人的行为,只听见一声:“你给我滚出去!”就让我像个将死之人望着她后面的男人,祈求他来救救我,但是我知道那是徒劳的,因为他的无动于衷比她的疯狂怒吼还要让我心悸,明明是春天,却陡然成为了寒风刺骨的冬季。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已经挤满了病人,可是我的眼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疼爱我的母亲,一个是宠溺我的父亲,此刻母亲指着我的鼻,脸色煞白,目光凌厉地瞪着我,叫我滚,下意识的就想再叫一声妈妈,我想她清楚我是个怎样倔强固执的女儿,我唤的那声妈妈,她应该知道我是希望死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