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将他们引到里屋,尴尬的发现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她从一个堆放了很多纸箱杂物的地儿,翻出两张木板凳,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找来一块抹布擦了擦,才微笑地摆在我们面前。
不由地替她们心疼,两个花季年龄的孩子,为何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可是,局外人,又怎么会了解,这两个女孩的心已经被冻结了很久很久,所以可以无条件承受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她们不信任何人,宁可死在外头,也不会接受他人的帮助,在她们内心深处有一堵墙,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她递给我们一人一杯热水,手接触到她手指的时候,我整个人颤栗了一下,那么短暂的时间,就足以让我感受到从头顶到脚尖的刺骨寒意。可这女孩好像生怕自己不会生病一样,穿得十分单薄,看着都冷。
东子捧着热水,对口吹了吹,喝了一口,就单刀直入正题:“你和Vena是很好的朋友?”
“嗯,她比我大,平时就管她叫姐。”
“嗯,怎么称呼你?”
“小清。”
“小清,能讲讲Vena的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
好几次,我都对着东子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摆明了眼前这个小女孩不愿配合,心里断定在她那是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信息的,何必浪费时间?但东子还是很有耐心地打探,没有要走的意思。
“OK,小清,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勉强你了,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小清盯着东子看,眼神淡定,神情淡漠,但她的视线足足在东子脸上停留了四、五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我是个孤儿,孤儿你懂吧,就是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非但没有任何人疼,还要被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欺负,连路边的小猫小狗都比我强,起码不会被冤枉为小偷,不会被人拿着砍刀追好几条街,不会摔坏一个盘子就扣一个月工资,不会少交一天房租就停电停水停煤,不会被喜欢了很多年的隔壁女生指着鼻子骂“滚你妈的,不要脸的穷光蛋。”
东子又喝了口水,那杯子始终都没有放下,捧在手中央,Ann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东子怕冷,很怕,他曾说过冷的时候,一定要紧紧握着一样东西在手里,这样就不会感到寂寞,不会感到孤独,所以慢慢地就感觉不到冷了。东子常常会说一些让人心疼的话,但他的表情,不是笑就是淡漠,不开心不会表现在脸上,有什么事不会找人倾诉。
很多时候,都会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他,和东子一样,什么都不肯说,直到有一天,他抱着我的时候,都让我感到如此陌生,他在笑的时候,总分不清是真是假。在碾转反侧几个夜晚,在恍恍惚惚几个清晨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出“分手”两个字,可是,他却还是沉默,吝啬地不对我说一个字,决绝地松开我的手,转身就走。从我第一眼见到东子开始,就知道他也是这样的人,怎么走都走不到他心的人,所以当他首次提到他是孤儿时,我很震惊,所以当他那么诚挚地对着陌生人开口,说他孤儿经历的这会儿,我更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