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轩之趴在桌上,闭上眼,想着近日的计划。
千清却没有像四年前一样放荡不羁地半躺着,这四年千蔺的地位大幅度提升,已经到了他位下,争夺皇位,非生即死。
“听闻轩之远游了,知否京城变化?”千清饮酒,嘴边是放荡的笑。
尉迟轩之未动,“七枝楼还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罢。”
千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知今后七枝楼是否还是这京城第一酒楼了。”
“风水轮流转的道理楼主难道不明白吗?”声音带了一分力道。
千清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笑容没有变化,“卿安王府的护卫倒是不错。”
“大将军府的护卫可比鄙舍的护卫好。”
几乎是一瞬间,千清来到尉迟轩之眼前,手已放在她的颈项,轻轻地抚摸,眼神阴沉,“你在威胁我?”
尉迟轩之几乎无法呼吸,这几年习武的确精进不少,却不如习武已十六年的千清,她没有挣扎,看向千清的眼睛充满了死神的气息。
千清收了手,笑容如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下一刻,千清低头,胸前一把匕首稳稳地抵在那里。
尉迟轩之眼神冰冷,看向千清,“要我现在揭你底?”
不待千清说话,尉迟轩之的匕首更用力了,穿过了精致的锦服,已在胸膛的皮肤上,她说,“四年前你需要兵马正是用钱之时,扶渊扶姬正巧破了你七枝楼的例,你要我以五年之约来七枝楼弥补,从卿安王府得到了多少银两你自己清楚。你以为这四年我在历练就不知道京城之事吗?当年我辅佐千蔺时你就知道,你知道扶姬的事,你没有阻止是你自己的失误,让你落到如今地步,你以为是我吗,你以为是千蔺吗,是你自己的自大,你以为没有我,千蔺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吗。”
尉迟轩之忽然笑了,匕首刺进去,不深不浅,不够致命,也不是重伤,以千清的地位,将养几日便好,她说,“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要明白北元姓什么,我可无所谓。”
尉迟轩之收回匕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七枝楼还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也就意味着千清还是权势最大的皇子。
风水轮流转,往后谁的权势最大,你心里有数。
卿安王府的护卫倒是不错,杀了如何?
你不清楚瞿淼会站在哪边吗?
尉迟轩之勾出冷漠的笑,这个世界的皇权最是让人深恶痛绝。
还在街上,尉迟轩之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暗杀她的人不少。
尉迟轩之走的路越来越偏僻,终于引出了来人,看不见脸,她在等。
黑衣人的长剑刺向她的颈项,身形逼近,高大强壮的身影下,她显得娇弱无比,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
越来越近,她等着,等到他的剑离她的脖子只有咫尺的距离,她出手,匕首滑进了黑衣人的胸膛,一击毙命。
血液溅出来,洒在她的脸上。
身上都是脏污的血迹,她的眼神冷漠而又轻佻,不屑又欣慰。
矛盾的人,她把匕首收起来,浸了剧毒的匕首,刺入心脏从来不会失手。
身后的零至凉没有出手,他看到的是死神,死神杀人不需要帮忙。
尉迟轩之仿佛失神,离上次杀人,隔了多久了,欣慰的感觉,终于让手上沾满了滚烫的血液,温热的气息,是千清来给个教训吗,真可惜,死掉了,像鱼被抽干了水一样。
回到司轩苑,看到了桌上的盒子,尉迟轩之回身对零至凉笑,意味不明的笑容。
关上门,她打开盒子,是两颗蛇卵。
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东西,有了这个,她会更安全。
可惜这细鳞太攀蛇是温顺的性子,不像黑曼巴那么易怒。
不过,有什么所谓,她笑得残忍,都是死亡的洗礼,何苦担忧死亡的时间呢。
“世子。”
尉迟轩之眉头微微皱了皱,复松开,如同对着没有生命的人说话,“以后你去侍候我父亲吧。”
夜楚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沉着声音,“为何?”
尉迟轩之瞥一眼,眼神淡淡的,毫无波澜,“不为何。”
夜楚想起了那幅画,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又想起心中的念想。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想起那四年里日日夜夜在这司轩苑里徘徊。
夜楚回神,下跪,“属下何错之有?”
尉迟轩之转身,不再看他,似乎不耐烦,“滚,别让我看到你。”
夜楚的脸色变得苍白,倔强地不起身,跪在这里,手在颤抖。
尉迟轩之开始翻书,仿若没有见到夜楚脆弱的神色。
她的计划要开始了,不能在身边留下软肋。
何况是曾经想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人,最好还是放在更安全的人身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