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次站立在皇都城门口，抬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我心底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怎么，怕了？”

    身侧，一袭白衣的君莫笑摇动着他手中的纸扇，眸光同样流连于往返的人群之中，片刻后，却见他眉宇微蹙，“今日的皇都似乎有丝异色。”

    闻言，我稍稍怔愣，再次仔细的打量着人群。确实，今日皇都的人异乎寻常的多，且多数行人都是行色匆匆，而街道两侧，往日最是活络的摊贩叫卖声此时竟也低沉了不少。

    “牛老三，你赶紧，迟些就赶不上了。”

    只见人群中一名作农夫打扮的壮年男子正回头，向着身后不远处的另一名体型稍显羸弱的农夫喊道，粗哑的声音立刻引得同行的人一阵注目。

    见此，那后面的农夫几步并作一步，快速赶上前面的农夫，两人并肩而行。

    “离正午还有些时辰，火急火燎去了又如何。”

    “你知道甚，早去可以寻得一处近的位置，到时，祈祷也可早日被上苍听到。”

    “说得是，我们快些走。”

    看着两人快速消失的背影，我抬首瞥了眼君莫笑，只见他面色同样深沉，就连手中摇晃的纸扇也被他收至身后。

    “走吧。”

    将面上的情绪掩下，我抚了抚戴着面纱的脸，抬步随着人群的方向移去。

    当走过主街，看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人群纷纷向右转角之时，我心底的不安彻底被打翻，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变得凌乱起来，却被接踵而来的人群继续推向前方。左转，乃是皇都最为繁盛的街道，平日里，来往的商贩和游人络绎不绝；而右转，通向的则是穆熙的祭祀神坛，只有国中发生大事才会启动的所在。但 此刻，这里却是人山人海。

    在人群的推搡之下，我被快速推向神坛的方向。待我反应过来时，回首已经不见君莫笑的身影。想着他无事，而我又急于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遂丢下了寻他之心。

    就在我被挤出街道尽头，站立于广阔的祭祀广场之时，却一眼望见被缚于高台之上的女子。由于间隔太远，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从那凌乱的服饰却可以看出她的狼狈。

    “这替身不错，若不细看确也看不出。”

    嘈杂的人声中，君莫笑朗润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我的耳内，却引得我一阵惊讶，不由抬首凝视着他。

    “只是有一点，老了些。”君莫笑突然垂首靠近我，双眼紧紧盯着面纱后的容颜，眸光间满是打量和疑惑。

    闻言，我不由抬手，隔着面纱轻抚着自己的面容。是啊，谁会相信一位老妇竟会在一夜之间变作正值妙龄的少女。

    突然，我注意到君莫笑的话语，急切间不由伸手攥住他的袖间，言辞也不由加重了些，“替身，是谁？为何？”

    见我反应如此之大，君莫笑似乎有些惊讶，低头注视着仍旧攥着他衣袖的手，眼中的神情也被低垂的眼睑所遮挡。

    “神鉴，神鉴——”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虔诚而整齐的呼喊声，不由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我与君莫笑俱是一惊，不由抬首望去，只见须发飘飘的张天鉴在众人的呼喊声中缓缓登上天坛，看起来俨若天人一般。

    而台下的众人则一面高声欢呼，一面注目着张天鉴的言行，眼中盛满虔诚。

    待到张天鉴行至天坛之上，只见他回首看了眼被缚的女子，而后想着民众方向，双手平举，瞬间，高呼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媒祭之仪，异象俱显。承天之鉴，施之火刑，平天之怒，安民之心，传安泰之意。”

    “遵神鉴——”

    一时间，万民皆俯，和声震耳，惊颤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