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好比一支游击队,在这个城市耗了三天。其实,大上海也并不大,只用了三天时间而已,剩下没有去过的医院寥寥无几。
有件事,更巧。在浦东,居然巧遇方言。当时在吃路边小吃,真有些尴尬。不过后来,他也吃了一些,还表情诚恳的说:“其实,人生随意最好,只是难得一回。”都心想,不就正因为难得,才珍贵不少。
谈到书的最新销量,他赏心悦目的微笑,并随即提到林凡,直夸奖是一女强人的模样,风范很不一般。大家都默然片刻,方才把话题扯远去。
告别时,方言问子阳,有没有兴趣写剧本。他想说以后再说吧!好像又显得有些傲慢,并引荐了小帅。“写剧本是他的强项,不妨合作一回。”他说。
“还真有戏。”方言想,随即又说:“我们见过多次了,小帅是周老师培养一线明星的希望,主演早就瞄准他了。”也不知此话是否当真,在这个圈子里打拼,用新人去主演,是一挑战。何况更多的人都是市场比艺术本身重要。子阳崇拜他的胆识和精神。
小帅吃了一惊,从没想过那么遥远,周叔也没有提及过。见面倒是事实,每次都仨人一起,很随和相处。这话一出,现在反倒有些紧张,不自在。
后来,他们又奔波去了寺庙,叫什么?名字忘了。只记得有一个“庵”字,在郊区,跋涉了一段山路才到达。人人都拜过了神,求了一根黄丝带,那里称其“佛缘带”,金黄色的,诸多象征,记不全,反正都是好的方面。不用辨别,都把它绑在了夏天手上,系成蝴蝶结,正好左右手分别三个,行走时,像六只蝴蝶在孵卵花蕊,蜻蜓点水般,很是美。
夏天微笑,大家都陪着一块儿笑。都不言语,怕他孤单,尽情融入他的国里。
日子依然浑浑噩噩,如金色的沙漠一望无垠。心理上的障碍比身体上的障碍更难愈合,夏天的病情老样子,依旧没有恶化也没有减轻,成了一个找不到方向的死胡同。
那天,天空又下起了雨。子阳和史楠出门前不知道会下雨,也没有带雨伞的那个习惯。忘记了该停下来避避,快到酒店时,才发现白色的衣衫湿透了,紧贴在肌肤上,一片通红,被雨水冷冻的。子阳哆嗦着跟史楠连续讲了几回,“这天气,下起雨来,像孩童般哭泣,肆无忌惮。”
离开上海的那天,都说让小帅留下,久了,怕周叔起疑心。他不肯,固执要一同返回冰城。去机场的路上,给周叔语音留言,第一次撒了谎。后来还是被方言不小心给说了出来,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都明白这道理。何况大家都介于半个娱乐边沿。
好一阵子,大家都麻木了。生活究竟是什么?完全失去了概念。都一门心思带着夏天在一个又一个陌生城市来回奔波,浪迹天涯,更像流浪。都说浪子回头是岸,可他们不能回头,冰城已经失去了希望。
“我们这是在被命运作践吗?”
有一回,远航的路上小帅问起子阳,这句子听起来一阵酸楚,他无言以对。
“也是,也或者不是。”史楠回道。片刻又说:“我们都要坚强一点,总会风平浪静的。”
“如果有一天,他开口说话了,却完全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他会恨我们吗?”
“我希望他恨,这样我会好受些。”
“万别忙这样说,虽我们都有过失,可大家都在竭尽全力弥补。”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局,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不会继续再心痛。”
“失忆了,就等于我们在他心里成了陌生人。”
“只有他开心,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答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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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的离开,等于这个家失去了女主人,如同剥空了灵魂的空壳,放在那就一摆设。都没有了心思去打理,一团糟,失去了往常的温馨。
家不再是停靠的港湾,盛装了太多灰色的泡影,弥漫恐惧。那些个影像随风摇曳,不小心就会碰撞。破了,飘洒的都是感伤的眼泪,会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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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冰城,没有来得及更衣换裳,又一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当火车慢慢驶入车站停靠在夜色里,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这个城市一样陌生。他们停留在夜色里,瞭望深夜依然喧嚣的灯火,不少“重庆火锅城”的字眼一一纳入眼帘。恍然大悟,原来下错了车。这并非云南,而是重庆。
一时间有些茫然,继续启程还是将错就错,在现实与己需面前都难以抉择。超我与自我与本我之间在不停挣扎,而又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最终还是将错就错,依存了史楠的建议,稍晚一些时日再启程。当然,目的并非留下游山玩水,也没有那份兴致,就算有,也仅仅是一秒钟的冲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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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夜曲,从远处飘散而来,切近耳际,依然忧伤。
“重庆的夜晚特别美丽。”
子阳仰头看夜空,什么都没有看见,却依然如此说。
“你累了,真需要停下来休息。”
史楠靠近,给了他厚实的肩膀,试图承载这一路上所有的忧伤。
“闭上眼,要能什么都忘掉,我们还会走今天的路子吗?”
“你后悔了。”
“你累吗?”
“曾经累过,可拥有了你,我知足。”
“史楠,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发现错了,你会怎样?”
“坚持错下去。”
“为什么不回头?”
“因为I LOVE YOU。”
“少倔了。前不久林凡对夏天还这么承诺,今天不同样选择了离开吗?”
“林凡和闫一样,其实我理解她们心中的那份无奈。”
“感情上,谁又不无奈呢?”
“你爱夏天吗?没事的,你可以骗我的。反正随便问问而已。”
“他是我今生最好的兄弟之一。”
“算了,不谈这个话题。”
“史楠,你是个傻瓜。”
“我就傻瓜,傻人有傻福。”
他随口拣来说。
子阳晓得,他想逗他乐乐,勉强笑了笑,嘴角处挂起一丝笑意,像冬天的太阳,不火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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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就是要离开重庆的前一天。子阳与史楠一同前往医院取诊断结果报告,尽管在这个城市依然颗粒无收,一位老奶奶的话却让他们淡然了不少心事。
“小伙们,年轻就是希望,只要你们不停下,光明就在前方。”
她说,却老泪纵横。
后来,从医生口中得知,老奶奶陪着失去意识的丈夫走过了快三十个年头。大家都震撼不已。
“我真对不起闫。”
返程的路上,史楠又突然说起,想必触及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念想。子阳沉默着无语,心想,究竟谁离开谁才不是一种伤害。
“那桑呢?”
子阳又说,话音刚落又后悔莫及。不能谈桑,有一次还因为说起,俩人闹了一次不愉快。这回倒是奇怪,史楠竟然沉默无语。
回到去,倒是有些惊讶,四人正玩扑克,夏天也参与其中。
“谁的鬼主意。”
子阳问道。看着夏天开心的笑,脸上的小酒窝依然如初见,在快乐里陶醉不已。这一时间,都忘记了当下的处境。
“我的建议,小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