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帅没有再回到冰城,从大连直接飞回了上海,且始终没有保持联系。具周叔讲,又消瘦了许多,变得成默寡言。
不可能患抑郁的,想必是做了一个美梦,随即破灭了,又正好沉沦在对林凡的思念里头。
刚下飞机,小虎就讲起这些,眼角处眨巴着泪珠,就快滑落时,子阳用手轻轻为他拭去。讲到婚期时,欲言又止,总是逃避这个话题。只是说了具体时间,其余的轻描淡写,像局外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陈诺一直为夏天讲个不停,试图勾起一些记忆。回忆总少不了忧伤和泪水,有时莫名感伤起来。他看着她,冷不丁说一句“真感人”。好比只是听故事而已。
冰城算是个伤心之地,对于小帅来讲。子阳不确定,他是在逃避,还是刻意要疏远。他应该是恨他们的,至少都会是怨。怨夏天没有全身心去爱林凡,怨子阳勾引了夏天出轨。当然这都是些胡乱猜测,没有理性的依据可言。
有一天,史楠告诉子阳,他被停职了。尽管打从心里不是抱怨之言,可子阳还是觉得他是在告诉他说,“你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他有些不屑的表情,其实是在鄙视自己,总把人心想到坏处去。
史楠总是精明过人,总是锐眼精光。他看出了他的不屑,于是又说:“不工作了,总是好的,可以借此放松。”其实,都明白,是为了帮忙,才被带下水的。感情那东西,有时真就是坏,非得将你一局,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被停职了,子阳还是抱歉的。雄辩掩盖不了事实,他扰乱了他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心表不一。何况,本就不是落井下石的那派人士。
又过些时日,其实也就两天时间而已,总觉得过了很久。小虎告诉子阳,史楠给他们请了冰城最好的摄影师,婚纱照隆重到像拍摄电影。 “说是在完成林凡的心愿。”小虎讲完了奢侈画面又补了一句。子阳没有参与那个过程,貌似剧组的场景,应该很美,他想。
那天,特意去史楠那里。进门就说,“不许说是在完成林凡的心愿,听起来怪可怕的。”话音刚落,生出了几分自责。本一好事,结果被刻意歪曲。又好像是专门登门教训人家一通。怪难为地抱了抱,才淡然了尴尬。
出钱为小虎和陈诺拍最贵的婚纱照,这事林凡倒是说过,难为史楠还记得。“他就那么个人,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闫姐说的,忘了,是何时何地。
“我突然想起了闫姐。”深夜里,子阳说。史楠下床去,在抽屉的最底层取出结婚照,正反面重复细看。反面的日期勾起了回忆,直说她应该会幸福的。“你介意吗?”他问,是否觉得在他面前看婚纱照是不应该的举动。
子阳只是笑笑地,没作声,反倒没觉得有什么。沉默是最好不过的回答,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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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能爱多久?”
“一直爱下去,生生世世。”
“爱是有保鲜期的。”
“嗯,一辈子。”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样?”
“你不会离开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
“那你希望我怎样?”
“忘记我曾经的存在。”
“我做不到,因为爱的太深。”
“那,把对我的爱转嫁给我的父母,照顾他们的余生。”
“不可以,我们要生生世世。”
“傻瓜,别哭了,只是假设而已。”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再三问,他也总是不厌其烦作答。都成了一种定式,像偶像剧里的台词。字里行间,有些扑朔迷离,可但凡眼泪总是真真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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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帅破例回上海后首次联系了子阳,是工作上面的事。上海一名记者想做他的专访,找到了周叔,是老朋友了,不好推脱。
又过了两日,子阳如期去了上海。那天气温很低,哈气时可以瞧见白雾。他裹了一件欧版大衣,格外沉稳些。还是小帅全程陪伴,可言语明显少了很多。
“帅,你变了。”
从浦东到闵行的路上,停下时,子阳并说。
“我开始惧怕了,觉得世界好假。”
小帅说着,只是稍微对视了一瞬,即把目光转移到了车窗外,应该是很远很远处。
“都是我不好,你应该怨我的。”
“谁都不怨。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分手时,说好的,还去冰城。”
“可我做了逃兵。”
“为什么?”
“其实,我去了。只是没有相聚。”
“厌倦了吗?”
“不是的,只是想冷静下来思考。”
“你真的爱她吗?”
“原来,爱同样可以被时间吞噬。”
“帅,相信我。你生命中会有更好的女郎出现。”
“呵呵!是安慰吗?像救世主。”
所有记者媒体都一样,特会挑问题,总是些特为难的回答。像背诵台词一样,模拟式回答。自己都拿不准的那些话,别人却信以为真。
“你总在说谎。”专访结束后,小帅说。
“不然,该怎样?向媒体大肆宣告,我就是书里面的那个第三者?还是说我跟一个男人有一腿?”
“我宁愿你一直一直骗我,以为那只是个故事而已。”
“看透了。会被瞧不起吗?”
“不是。只是不愿看到你那么痛苦。”
痛吗?子阳想,应该是麻木的。
还在路上,就接到了家里电话,保姆说周叔喝了很多。回到去,周叔醉醺醺地告诉了子阳一个可怕的事实,前不久陈诺她爸确诊患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想必那晚,这话肯定跟小虎说过,不然他不会那么顺从,婚姻毕竟是大事。
回到冰城后,心情难以复加,坎坷不安。好像身负重任,有千斤重,沉沉地。
婚期越来越逼近了,决定在冰城举行。陈诺说她发了邮件给林凡,希望有奇迹出现。都期待着,似乎比期待婚礼还要浓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