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黑夜多么漫长,黎明总是要来临的。
清晨。
天色不很明朗,多云,不闻鸟啼。
虞三娘早早的起床,收拾完毕,走到花园中散步,玉兰花正散发着馨香,沁人心脾。她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顿觉心中一片开朗。天气虽不明朗,但清晨的空气,经过花草树木的净化,总是让人感觉新鲜清澈。
不经意间,她远远看到两名韩永昌的随从,神情慌张,正急匆匆的奔向韩永昌的卧房。
大清早,是什么事这样紧张?虞三娘有些疑惑。
不过,她只是一个外人,何必要关心人家庄内的私事呢?
她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丁峻,不知他起来了没有。这两日,他看起来总是充满了忧郁、苦闷,就连随同他的邢安,也变得那样古怪,压抑。
这老头儿实在怪的很。自打进了庄园,便整天一脸冷漠孤僻相,见了谁都爱搭不理的,似乎……怕和别人接触?但虞三娘总觉得,他身怀绝技,背后不知藏着多少传奇异事,年轻时定是把江湖好手!这是凭着一种感觉,猜测而已。一想起那日他在明月楼中对战冷寒宫弟子,那份冲劲,那份自信与威猛,和现在的相比,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唯一能认同的,就是他对丁峻的忠心耿耿、俯首贴耳。
一想起丁峻身负血海深仇,至今却依然大仇未报,虞三娘的心头就像放着一块巨石,这份仇恨,一定压得丁峻喘不过气来!同时,她也替虞梦诗感到极不踏实!
耻未雪、仇未报,梦诗又深陷魔窟……。丁峻和梦诗真是同病相连!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长相厮守的那一天?
她想着,踌躇着,已不觉将庄园中兜完了一圈,觉得过了不少时候,她已看到韩氏兄弟开始练功了,可丁峻为何还没起床?
她心中惦念,轻手轻脚来到丁峻的房门前。
轻轻叩门,无人应答,再叩门,仍无声响。
她用手一推,门是虚掩的,开了。
走进屋中,虞三娘傻眼了,床上空无一人,却在明显的位置上赫然放着一封信!
她不禁脸色剧变,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快步走上前,一把拆开信笺,写的满满的一张纸,可惜,她也只认得‘虞三娘’三个字。
她暗暗咬牙,急的直跺脚!虽然她看不懂信上的其他字,但人去楼空的现象表明:丁峻……走了!离开了这里,他竟不辞而别的走了!
他……一定是跟邢安一起走了,去守候石九江的出现,待其来到开封,伺机报仇……。
虞三娘认定她猜得没错,顿觉心头涌起一阵恼怒!攥着信的手在不停颤抖,她真想把信笺撕了个粉碎!
她晃了晃身形,慢慢的来到桌旁,坐下,不由鼻子一酸,泛起一阵痛惜。
丁峻啊……丁峻!你这混蛋!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梦诗!?她救了你的命,想方设法的帮助你,死心塌地的等着你,如今身陷贼手,生死难料!你却为了等待一己私怨的报复机会,而置梦诗生死于不顾,你好无情,你好狠的心!她的死活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虞三娘的心,痛得不能自已,想着想着,伏在桌上嚎哭起来……。
早膳时间到了,用膳的人却不多,因为少了丁峻、邢安。
饭桌前,韩永昌的脸色很沉,从来到饭厅坐下,眉头一直深锁,不明其因。摆在他面前的美食未见下筷……。
虞三娘也是一脸凝重,坐在桌旁发着呆,时不时还叹着气,不动碗筷。
每个人都似想着自己的心事。
韩倚墨甚感不解,细心观察着一切。冰凝雪和萧天晗的精神不错,坐到桌边后,偶尔低声私语。
韩倚轩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从进来到现在,他未敢看冰凝雪一眼。
整个饭厅里,气氛闷闷的,韩永昌不动筷子,其他人也没敢动。还是冰凝雪打开了僵局,率先问道:“师父,您脸色沉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人怎么也没到齐呢?”
韩永昌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又扫向她身旁的萧天晗,一脸诡秘的说道:“今晨,庄园里发生了两件事。”
冰凝雪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师父快说。”
韩永昌说道:“其一,丁峻和邢安已不辞而别,可能……去寻他们的仇家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掷到桌上。
“什么?!丁峻……走了!?他怎么能走?他不想救我姐姐了?!”
最吃惊最诧异的自然是冰凝雪!
她一把抓起信笺,飞速的打开。
看着看着,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实在没想到,丁峻会在这个时候不辞而别!他好自私!他对姐姐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如此紧要关头竟然弃信忘义!?他怎么对得起姐姐一番深情?!
‘嚓嚓’几下,她将信撕的粉碎!一阵气恼不由涌上心砍……。她抬起头,似带幽怨的看着虞三娘道:“虞伯母,丁峻真就这样走了?您不是夸他对姐姐情深意重吗,怎么在这关键时期,他竟一走了之!?亏了我姐姐还对他一腔痴情!真是枉费!”
虞三娘脸上挂满痛苦,摇摇头,叹道:“我也没想到,唉,这孩子……已被仇恨涨满了头,他把报仇看得比什么都重!我……没有办法,也气的很。”
闻言,萧天晗忍不住开口道:“虞伯母,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他背负血海深仇,至今未报,好不容易觅得仇人行踪,对他而言,机会难得,不好放弃,他内心承受的痛苦也实在不少!”
冰凝雪噘嘴道:“那他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偷偷摸摸的,还不是因为有愧在心!”
萧天晗叹了口气,又道:“昨日下午,他曾当面跪求于我,务必搭救虞姑娘,他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还为此痛彻心腑,伤感涕零,可见,他心里是有你姐姐的。况且,营救之事有我与飞双等人做内应,再加上众位一臂之力,人手也够了。”
冰凝雪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说道:“萧大哥,你一人承起了这么重的担子,还对别人那么宽容大度!我……应该学得像你一样。”
萧天晗微笑道:“你的谦逊使你不断进步,你的聪颖智慧,我还不及一半,怎么学起我来了?莫要埋没自己的天资。”
冰凝雪不禁娇嗔道:“论智慧和武功呢,你现在高我一点点,不过……以后我会超过你的!”
两个人爱语切切,情意绵绵,韩永昌看着不是滋味,当下干咳了两声,一脸正色道:“除此之外,庄里还发生了一件很蹊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