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们来寻你。”傅桂面色严肃道,“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将他看好,若是可以,屋子都莫要迈出一步。”
“为何?”
“易岸在闻栖峡的事泄漏了!如今有许多门派的人要求见掌门讨个说法!”傅桂道。
姚知雪秀眉一拧,只是微微惊讶后便道:“独咸峰地方偏僻,他们又没有权力搜查闻栖峡,大哥的踪迹尚能瞒住的。”
傅桂道:“但若不想办法,谣言扩散引来更多人,届时闻栖峡必将被逼入进退两难之境。”
姚知雪可不相信奚玄子会落入此般境地,事到临头,他第一选择要保护的,定然是易岸!
她漫不经心地说:“大不了我带着大哥离开,找处地方将他藏起来,下界幅员辽阔,还怕容不了一个人么?”
宋川道:“你不晓得外头几乎已经被人包围了么?都是来找易岸报仇的!如今人根本出不去!”
“什么?”姚知雪这下终于有些慌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川道:“约莫是春节后吧。因我常在周围晃荡,发现闻栖峡外头多了许多鬼鬼祟祟的人,我见着是想摸着哪块空进山来。但你晓得的,门派外设有大阵,外人但凡靠近都会被触动,巡逻队立马便能发现。因而他们一开始并未硬闯,只是不停地窥视。
“直到前些天,我遇上有人欲翻山偷偷进来。但他运气不好,正从我家门前走过,踩坏了大爷刚栽的几排葱,气得大爷拿麻袋直接套了一通胖揍,而后交给了你们掌门,他还夸我能干呢嘿嘿。”
“说正事!”傅桂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宋川疼得呲牙,忍痛道:“往后巡逻队也抓到了好几波人,事情愈发严重了。直到今晨,已有三两个门派的掌门联合起来,要求进入闻栖峡。你们掌门正在大门那与他们交涉呢。”
姚知雪皱眉思索片刻,当即转身去了后院,傅桂与宋川忙也跟上。
但到了院内,却见不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姚知雪当即大感不妙,扬声叫了几声“大哥”,没有任何回应。
“糟了。”姚知雪沉声说。
宋川试探着道:“易岸他逃了?”
“不是,大哥见那些人去了,那些想杀他的人!”
姚知雪再也顾不上什么,当即放出神识,傅桂与宋川整个身子皆是一寒,连最内的灵魂都似被人窥视了个干净!
她的神识一瞬间扫过无数座群山密林,甚至“看见”山门前与各个掌门舌战的奚玄子,最后落在西边的森林之中,那是门派大阵的尽头!
姚知雪二话不说,直接踏空而去,蓝影在瞬息间消失在明晃晃的阳光之中。
宋川抱着尚瑟瑟发抖的身子道:“大佬的神识真不是盖的,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连裤衩都没穿。”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衩,确保它是在的,又见傅桂不说话,便好心地解释道,“你兴许还不晓得,这个易轻并非原来那个易轻,但原来那个易轻并非这个易轻所害。”
傅桂道:“你以为老夫眼瞎么?自第一回见她便晓得了,易轻怎可能会是这副脾性。”
“那你怎不揭穿她?”宋川好奇道。
傅桂幽幽道:“掌门记着的是从前的易轻,但老夫记着的是如今的易轻。”
……
姚知雪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到了西边森林,此地较南边神女庙附近的林子茂密许多,毕竟不曾被夜菩提的煞气侵蚀过,虽春寒料峭,各色常绿乔木长得已是葱翠。
她在林间疾步而行,最后见一块石碑上刻:闻栖峡界,表明跨过此碑,便是离开了闻栖峡的地界,亦没有了大阵的保护。
她继续向前,渐渐有打斗之声传来,当下循声而去,却见几十号人围着一个铁树似的人影不停攻击,而那人只是一味挨打,根本不还手!
“大哥!”姚知雪持着梅枝当即朝那儿狠狠一挥,掀起一阵飓风将那些人打得七零八落,纷纷撤步。
姚知雪上前抓住易岸的手骂道:“你傻么?这样挨打有什么用?”
易岸仍是那副愣头愣脑的木头模样,道:“不然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着姚知雪道,“你快些走吧,这些人见着你与我在一起,会连你一起打的。”
“打便打,怕他们不成?”姚知雪扫了那些陆陆续续爬起来的人一眼。
“你不必如此。”易岸道,“其实我晓得,你不是小妹,小妹早便死了。”
“我……”姚知雪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说不出一句话。
“我借夜菩提拼命修炼,不过是为了保护小妹,但最后她还是死了,我是去是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杀便杀,没什么打紧的。”易岸说完,朝她露出一个爽朗释怀的微笑,却似一把刀子,狠狠剐过姚知雪的心。
几句话间,那些人复又拿着武器围上来,其中一个独眼大汉怒吼道:“你是这魔头什么人?再不走,老子连你一块砍了!”
姚知雪冷冷道:“就你这德性也好意思叫人家魔头!”
“你这娘们儿找死!”这大汉脾气立刻就躁了,挥着手中大斧便砍过来。
易岸当即将姚知雪揽过,右手一伸,轻而易举便接住了铁斧,在那大汉愕然之间又将那斧子一捏,丢到了百丈之外去。
易岸瞥了那大汉一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仿佛曾经那一招夺百人性命的易岸又回来了!那大汉当即吓得连连后退!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不敢再贸然动手,原来这魔头实力竟还在的,方才他不出手,他们自以为他是无力反抗的!
易岸沉声道:“她与此事无关,谁若寻她麻烦,休怪我不客气!闻栖峡任何人都是一样!你们想找我报仇,我自会来!但不准你们在门派造次!”
一个贼眉鼠眼的修士略带恐惧地问:“那我们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易岸的气势顿时又泄了,一瞬间变回那个傻乎乎的模样,愣愣地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以命偿命!以命抵命!”忽然有人喊。
“就是!必须血债血偿!”
“魔头!还我师父命来!”
“我师兄死得好惨啊!”
……
七嘴八舌的喊起来好似一林子的鸟在叫,恼得姚知雪当即低喝一声:“够了!”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一个个望着那银发蓝衣的女子。
她道:“我大哥只一个人,只这一条命,但你们报仇的却有这么多,你们打算如何分?”
众人皆是一愣,想想也有道理,当下不由得面面相觑。
有人道:“这女人是想引俺们窝里斗呢!莫听她放屁!大家一起上,将易魔头杀了!”
这一回,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声音附和,有些人故意大声地嘀咕说:“谁他娘和你一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儿!”
方才那贼眉鼠眼的修士道:“若不,咱们按仇大小来排?”
“他杀了我师妹,我仇最大!”
“滚你的吧!他还杀了我师父师伯呢!轮得上你?”
“他杀了我爹!”
“他杀了我娘!”
“我还死了姨和婶呢!”
……
又变得乱糟糟,大家争相比较谁最惨,最后连八百年前的祖宗十八代都搬了出来,已经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胡话。
后来又有人提议按修为高低来分先后顺序,但立刻有人嚷嚷说这是赤果果的歧视,于是又不了了之了。
姚知雪见差不多了,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