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似乎特别和她过意不去,怎么说呢。那日刚下了轿子,帘子还没掀开,就听见闷闷的一声,“老女人……”
迎头就不给句好听的……
而同时也听得轿外的小环的惊呼声——“你可爱点儿会死啊!”某女额头顶着黑线凶巴巴地从轿子里冲出来欲以魔瓜荼毒未成年小鬼……,但……很可惜,这回人家闪得比较快,悠闲地环着手轻轻往后一跃,某女就只能扑空,干瞪眼了。
看着那小鬼嘴角微掀,明显就是得意她扑了空,“会死。”
这答案简直就是和她故意唱反调。
忧罗就被他这副神情给刺激了,追着他就满院子地跑,骂骂咧咧地,但结果还是一样……
“你……过来!”某女跑得已经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
“你自己过来!”某小鬼却还是气息平稳。
他们之间身高是她高他低,但她次次都追赶不上他。
“唉!我说,老女人,你长肥了不少。”
不然怎么才跑这么点儿就气喘成这样,以前可喊叫得比这持久啊!
忧罗脑子一下子短路一秒钟。吓……,她左掂量右掂量,愣是没发现自己身上那里肥了。
“你丫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人家明明身材虽一直不是曼妙但……怎么也是纤瘦匀称!
小夜眼皮子一上扬,状似吃惊,“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
难道她不知道?狗又不是象。
忧罗再次气极,有种被打击的感觉,头一遭知道这话还能这么反驳,然而更打击的还在后面……
“难道可以?你吐个给我看看吧!”小夜摆着一脸虚心请假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刺激人。
所以……某女一声气结悲鸣!迎门就是看到这小鬼,被喊‘老女人’……往后就没觉得心里顺畅过。
而一边的小环还在咂大着嘴,看着忧罗和一个形貌奇异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莱福忽然过来体贴地对小环说道,“吓住了吧!那孩子心不坏,不用怕的。”
小环顿时微窘,周围人都不以异样眼光看待那孩子,相比之下自己刚才是在是太过惊骇,反而是小题大做了些。
、、、、、、回到相府,白相倒是对宫里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说回来就好,只教好好散散心,宫里想什么时候去就去。
就是这样的贴心话,忧罗当时就差点就感动得泪水盈眶了。心里直喊着,好人哪!真是好人!尤其是那句——好好散散心,宫里想什么时候去就去。而她的干哥哥白佑之更加是大大地说出了她心底的呼唤……
“干脆别去了,让父亲去给皇上求个情。”
她并没有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反而时而是面带微笑的,远离了争斗的漩涡,暂时不需面对,所以能不笑吗?但看在白佑之眼里,她越是笑他似乎就越是认为她心里是委屈之极了。加上他本就对忧罗有着内疚,当初忧罗进宫前他就对元千晟的事情有所隐瞒,想着自己若是那时说了,这会儿她也不会被贬,她若早知道就不会进宫了,又怎会有这后来的触怒圣颜之事发生?所以才这样说道,竟自然地搬出了自己父亲,也忘记了他作为臣子本就有替君分忧之责,隐瞒实情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可即使是他说了实情背负对君不忠的罪名,忧罗本人意愿也是很重要的,可他却一味地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他更加未发现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第一次搬出当丞相的父亲的名号……
白佑之的话简直唤起了忧罗心底最深的呼唤。只是……他的好意她领了。以白相当初在书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推测,丫是保皇派的,虽然与元千夜勾结的动机不明,但她踩中了皇室“雷区”——知道了皇帝是反复无常的双重性格,这样……就算白相去求了,皇帝也未必会答应的,何况白相去求的几率那是……百分之零点零点零点……一!——约等于零了。
所以乐了一下下后,就不得不婉言拒绝,“呃……还是算了,现在也蛮不错的,想去就去,不去也没人怪罪。”
她可是拿小命儿换得了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宽厚的待遇啊!所以,只能自我安慰着,得失参半,也划算了。
、、、、、、、、忧罗在相府,小夜也留了下来。
她在,他岂能不在?
而对于忧罗来说,他要不在,那才奇怪,他天生就是气自己,和自己做对的。
但对于小环来说,对于他们间的理所当然却很少不解。虽然也多少能看出那孩子心不坏,只是喜欢冷着一张脸很吓人,但……他那妖异的外貌还是多少让她心里有些害怕的,同站在忧罗旁边也会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直有冷风灌进来,打个得瑟,对上那冷冷的注视,更加觉得冷了。
小环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不明白小姐为何和小夜闹得欢,不明白小夜为何老是喊年纪轻轻的小姐‘老女人’,不明白为何明明知道小姐忌讳什么却还是会惹她生气,那神情虽是板着脸,但眼中却渗出了丝丝笑意,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但为何小姐看不出来他的故意呢?
所谓旁观者清,就是如此了。
、、、、、、既是打定主意要在外面逍遥够了再进宫里去皇帝面前晃悠晃悠,看他敢有屁放不,谁让他先答应了允了她可以来去自由但不能不去呢。
是那日在养心殿受了口恶气没泄完,也是……物有所值,以小命为押注换来的,更加要好好享受。
是日。
京都大街之上就多出个无所事事的白少,同他一起的是个举止忸怩,被人笑话几句还会脸红的小厮。
这日,白少依旧领着小厮在醉仙楼听曲儿,怡然自得,听到喝彩处,还会和其他少爷一样,兴致一来便掏出个元宝就往台上扔,然其更是性情中人,时而还会口哨声声,引得满堂注目,那唱曲儿的姑娘更加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都只道是年轻气盛天真烂漫,也有的摇头叹气这京里的风气都被这些纨绔子弟给败坏了,成天就知道捧戏子。
个人观点不同。只有白少自个儿知道这想笑就大笑无拘无束的日子是多么快哉,年轻就意味着有资本挥霍,瞥眼看看那些个摇头晃脑的‘老古董’,都要作古的人了,小爷不和你们计较。
京都不会平白地多出个痞子,相府里也不会平白的总是看不到小姐的影儿。红妆女成了京都雅痞,喜好游手好闲东逛西逛,并跟着风潮捧上了戏子。这只有一种解释——忧罗成了白少,无疑,那忸怩的小厮就是她的丫环小环了。
跟着忧罗胡闹几日,这小环虽是不习惯混迹于男人之中,每每他们喝彩之时,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喧闹,她就紧拧着秀眉极尽忍耐,但看见自家小姐也跳了起来,学着那些个少爷砸起了银子,有时还互相斗着谁砸得手笔大……,她便只好紧蹙眉头暗自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