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杏跟随着黑影的指导将记忆慢慢调出来。记忆仿若碎片，零零星星，在眼前闪过。

    不间断调动记忆，对意志力要求很高。

    闪动的不连贯的记忆调动，对于普通人已经很艰难。更别提连续调动记忆，多有挑战性了。

    黑影站在旁边，没有出声。他的视线定定落在李杏额头上挂着的几滴汗珠，拽着衣角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些。

    他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在旁边观望着，安静地望着自己守护的幼苗没入咆哮的风雨中，擎起利剑对抗风雨。

    慢慢地等着他成长，也许这是另外一种守护的办法吧。

    零星的记忆慢慢集合在一起，连惯在一起。模模糊糊的画面越发清晰。

    李杏合上眼睛，耐心地调动着碎片般凌乱的记忆。

    看着眼前的画面，黑影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黑影看得仔细，记忆里周围的细节丝毫不漏。

    但没过五分钟，连贯的画面开始跳跃，渐渐变得模糊，李杏有些疲惫，微喘着气。

    “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黑影平静地说着，但心早已悬着，焦急万分。

    “……”脸上蒙上阴霾，眼神飘到身前飘动的碎片。高傲的姿态被面前的风雨前荡然无存。

    “我再试试吧。”

    李杏调整好气息，伸手擦掉额头挂着的汗珠，再次将心神定住。深吸一口气。

    暗念，“开始吧。”

    画面接着断开的部分，延续到最后。

    黑影看到累得瘫坐在地上的李杏，不由得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含笑道，“干得不错。”

    活像是称赞着自家的小狗。李杏没好脸色，撇过头，高傲地走开。

    黑影也不自讨无趣，身旁的子淑还没醒，黑影靠近子淑，半蹲着细细端详起来。

    “子淑身上没有芯片，却能进入x场。小杏，难道不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

    “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呀，”黑影摆摆手，有些无奈，“你在那个店里待了那么久都没事发生，但是子淑到了就出事了，而且恰好你们被吸进去的x场，是隔绝通信的私人场。要不是小爱注意到你掉线，就算有人谎称你们离奇死亡也不足为其。”

    听到这里，李杏眼神如冰刀般凛冽，直直止住黑影的话。

    离奇死亡？李杏反复斟酌着，像是挖出一丝已经断绝的线索。将埋在心中的疑问被拖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轻声说着，“你说，我父亲是不是没有死。”

    “……”

    李杏的话像是案台上的醒木，嗙的一声巨响，震醒迷蒙中的黑影。

    “不是，别开玩笑了，李彬早就不在了……”

    “我们都去过他的葬礼……当时你也在啊！”

    黑影心中一愣，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角的泪花不受控制，哗啦哗啦地砸到地上，让李杏不知所措。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李杏冷静的阐述道。

    不争气的眼泪使净是外流。空间跟着黑影的情绪开始慢慢的扭曲，崩塌。李杏赶忙跑到子淑身边，挡掉空间零落的碎片。

    黑影察觉自己的情绪正在扭曲着空间，立马冷静下来。许久，开口道了声抱歉。声音充满忧伤。他不敢望向李杏。

    “说不定，你说的，是正确的。”

    黑影站起身，背对着他，眼眶微微发红，声音转而坚毅，衣袖一挥，“李彬不会死得这么突然。我不相信他会愿意将一堆研究留下来，拍拍屁股转身就跑，他不是这种人。”

    像他那样给自己许愿永生的科学笨蛋——绝对不会甘愿放下自己的生命。

    但是，对于劝了几年才劝服自己的黑影，这个疑问像是炸弹一般，将他伤害得遍体鳞伤。

    如果李彬还活着，即使找不到他，黑影也可以为他祝福。

    但假如，他真的死了，黑影又该如何掐掉重新燃起的火苗——劝服自己，他是真的不在了，化为尘土永远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