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石室暗道中的火光一点点灭去,最后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陶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无法入眠。忽然,稀碎的响动从不远处传来,陶之警惕的翻身闪在石门之侧。
那人在黑暗中行走如常,渐渐近了,终是来到了石门之外。
陶之手中银针已然备好,就等着那人踏进门来。
“草四,你睡了么?是我,木兰决绝。”
陶之没想到来人是她,更没想到她竟如此偷偷摸摸的前来找自己。
放下一身戒备,陶之才轻悄开口道。
“在下还没睡。木兰姑娘深夜来访,有事么?”
“我进来了。”
木兰决绝没有答陶之的问,只顾自说完就迈步走进了石室。
陶之坐在石榻边,听她缓缓靠近,坐在了自己身旁。
“你为什么不睡?”
听着木兰决绝的问话,陶之不答反问道。
“木兰姑娘又为何不睡?”
“我睡不着,你呢?”
“在下是白日里睡多了。”
陶之笑谈。
木兰决绝却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的开口。
“你会娶我么?”
这女子如此直白,陶之有些适应不过来,许久才道。
“此事容得在下做主么?”
“也是,娘亲是不会允许别人违背她的意思的。”
“别人不行,难道你也不行么?”
木兰决绝长长的叹息,哀哀道。
“别人也许还有回还的余地。但是我,便就不能。”
陶之微微的感到了木兰决绝的落寞,沉寂很久才道。
“你会嫁我么?”
“不会,一定不会。”
听她一反刚刚的懦弱语气,陶之便笑了。
“那就放我走吧!”
“我也想,可若是被娘亲捉到了,我们就都……”
话说了一半,木兰决绝却闭了口。
陶之满腹疑惑的追问道。
“会如何?”
“不知道。但娘亲她绝不会轻易饶过我们。”
“我虽可能不保。但她是你娘亲,再怎样也不会舍得对你如何的。”
“不。她舍得。”
木兰决绝果断的否定了陶之的猜想,许久,她才继续道。
“我娘亲,她其实,不喜欢我。不,也许更应该说,她是厌恶我的。”
陶之听她如此话语,有些惊诧。试问,天下哪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有厌恶之说呢!默默的思索了许久,陶至忽然想起,傍晚饭桌之上,妇人看木兰时的冷峻眼神。那样的眼神里确实没有半点喜爱之情,说的坦白些,那就是深深的厌恶之意。
“上次我私自出去,回来后,被罚囚于禁室二十天。那时候我身上还带着伤,她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把我丢到了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今天你看到的那些疤痕,就是那时侯留下来的。”
陶之听完木兰决绝一席话忽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感。
“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木兰决绝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哀叹了一声,之后便再无言语。
陶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
“我们真的要成亲么?”
无奈许久,陶之才问了出来。
木兰决绝却突然坚定道。
“当然不要!”
“那我们又该如何?”
“我不知道。”
“何不试一试呢?大不了就是再被关进禁室。”
陶之试探的开口。
木兰决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上次从禁室出来之后,娘亲她就警告过我。她说,若是我再违抗她的意思私自出去,她就会断了我的手脚。”
听完她这话,陶之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是万万也没有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狠毒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也能这样无情。
“前几日娘亲得到那人传来的消息后才决定了这桩婚事。从前我也未听她提起过,对我来说这太突然了。”
“什么人传来的什么消息?”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传来的什么消息,只是那时候娘亲的脸色很难看。其实,从小到大,娘亲都不让我碰门内的事情。我只是隐约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常常给娘亲传来秘密的消息。得到这些消息后,秋扇门都会有所行动。”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可以左右秋扇门的行动。或者说,他可以左右你娘亲的决定。”
陶之试探着猜测。
“也许是吧!虽然娘亲看上去并不愿意听从那些命令。”
木兰决绝淡淡道。
许久,陶之才大胆开口问道。
“你心仪之人是月如玉么?”
“你总算知道了。”
“怎么这样的语气?难道我早该知道么?”
陶之又好气有好笑的反问。
木兰决绝理所应当道。
“那是必然!难道我木兰决绝会那么没有眼光看上无主么?”
“难道无主不如月如玉好么?”
“无主是很好,只是太好了。我喜欢月如玉就是因为他对我不好。他越是不在意我,我越是喜欢他。”
“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陶之赞叹,有些发笑。
“是又如何?我就是迷恋他的风流他的不羁。若是一个男子对我太好,我便觉得没意思。”
听她这番话,陶之暗暗无奈的摇头。
“娘亲说到做到。我若真跟你一起逃走,到时候她真会断了我的手脚的。月如玉本来就不喜欢我,若我成了残废,他就更不会多看我一眼了。所以我不能放你走,但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木兰决绝不答陶之的问话,反倒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若是有一个倾心于你的女子和一个你的至交好友被人强迫成婚,你会不会前去阻止?”
“啊?”
“到底会不会?”
“我不知道,没想过这个复杂的问题。”
木兰决绝听完陶之的回答,仿佛泄气一般,叹道。
“原来这样是行不通的。”
“到底要如何,不如你说说看,我们来分析一下。”
陶之建议着。
“娘亲跟我说五日之后便是小满,是个吉日,婚期就定在那天。娘亲还说婚宴会在南屏别庄举行,会请你祖父和我外祖父前来观礼。”
陶之听到这又是满头雾水,迷茫的开口问道。
“我祖父和你外祖父?他们是谁?”
“你不知道么?”
这下轮到木兰决绝惊叹了。
陶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低低的吭了一声。
“这就奇怪了,这些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父亲陶净然是大千宫宫主千鸿志的独子,也就是说千鸿志是你的祖父。你真的不知道么?”
陶之一时间有些蒙。
木兰决绝继续道。
“我外祖父,也就是我娘亲的爹爹是天河派长门人魏中天。不过娘亲和外祖父很多年来一直不和,也从未见过面。我不知道这一次,娘亲她又为什么执意要请他来观礼……”
木兰决绝还未说完,陶之便急急开口问道。
“等等。你说我爹是千鸿志的独子,那他为什么不姓千而姓陶呢?还有,你娘亲又为何不姓魏呢?”
“听说你祖父和你祖母当年因为误会而相互怨恨,后来你祖母便带着你爹离开了大千宫又为你爹改了姓氏。就是说你爹是跟了你祖母的姓。我娘亲本不姓木兰,木兰是她的闺名。她和我祖父结怨后才改名为木兰秋扇的。”
陶之越听头越打,越听越糊涂。
“你母亲既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