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栀那里回来,我不禁感叹,平日里雅栀一直用心服侍我,而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她。福临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上前来问道:“还是再为刺客的事情忧心么?朕已经多派了侍卫在翊坤宫日夜巡逻,不必担心了。”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臣妾是没有想到雅栀也是苦命之人。”我缓缓的道出了雅栀的身世。“包衣也是人啊,已经很可怜了,天天干重活,为什么最后还落得个这般下场?”
福临听完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屋里暖烘烘的,福临开始用手解皮裘上的纽扣,我忙上前替他解了下来,福临叹息一声:“这包衣虽然世代为奴,身价低贱。可怎么也不至于落得个这么惨的下场啊,朕是在这宫中太久了,老百姓们怎么苦,朕什么都不知道。”福临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
“可是皇上已经知道了百姓的苦了,不能不管了啊。”我在福临身边亲声说道。
福临看着我点了点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吴良辅说道:“去御书房,把议政大臣都传来。”便离开了翊坤宫,冲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在御书房外,鳌拜和索尼冲冲忙忙的向御书房赶来。领头的是议政大臣索尼,众大臣里,索尼资格最老,地位也最高,年纪已近七十,快速的赶路让他有些吃不消,显得疲顿不堪,大口的喘着气。
一旁的遏必隆搀扶着索尼,问道:“这皇上这么急着召见我们,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鳌拜紧跟在后面大步走着,面不红,气不喘的答道:“谁晓得,赶快走吧!”
跟在三人后面的苏克萨哈低头不语,四位议政大臣中,只有苏克萨哈是多尔衮的旧属,所以被其它几位大臣所恶。
四个人进了御书房后,慢慢跪起左腿,右手打了个千儿,躬身退至一旁:“皇上紧急召见臣等,不知有何圣谕。”
顺治帝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喘着粗气的索尼说道:“赐座。”吴良辅忙让小太监们抬上来了四个青瓷雕花鼓墩,四位大臣依次坐了下。
顺治帝缓缓说道:“朕今日召你们来,是要与你们商量一件事。”顺治帝轻咳了一声,说道:“自打满族入关以来,这满族包衣的地位好似一日不如一日,前些年有卖儿卖女的,最近又有逼债被活活打死的。我们大清朝还要与汉人友好,就包衣这些事要是让汉人知道了,谁相信我们。对待自己族人尚且如此,何况外人?朕决定废除包衣制度。”
遏必隆惶恐站了起来,又觉得有些失礼,又忙跪下启奏:“回皇上,这包衣制度在我们大清建立多年,若是废了怕会引起慌乱啊!还是请皇上从长计议。”
苏克萨哈也说道:“是啊皇上,包衣不能废,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制度啊!”
听到他们这么说,顺治心里烦躁,断喝一声:“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
鳌拜瞪了一眼苏克萨哈,上前说道:“皇上,还请皇上三思,若是废了包衣,那他们的旗籍该归到哪个旗下?日后这宫里的下人总不能随便找吧,再说,明朝时期,宫里宦官专权,最后名不聊生。先皇这才订立包衣制度,才下命以皇室家奴--上三旗里的包衣人--来代替了太监的各项执事。”
听闻鳌拜的话,顺治帝也觉得不无道理:“可是这包衣现在岂止是家奴,在宫里的还好,可是宫外的家人早以病死、饿死,连乞丐都不如。”
这时索尼缓缓的站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皇上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既然包衣制度不可废,那皇上何不下旨善待包衣家人,这样既不违反老祖宗的制度,又可以体现我们大清体恤百姓。”
听到索尼这么说,顺治帝叹息一身:“好吧,就依你的意见,帮朕拟旨,从今日起,凡我大清子民,均善待满族包衣,如有抗旨者,必定重罚。”
奏章写完后,四位大臣缓缓的从御书房走了出来,鳌拜愤愤的说道:“急急忙忙召我们来,就是为了包衣这点破事。”
索尼叹了口气说道:“为人臣子的,命都是皇上的,你我哪能有什么怨言呢。”
遏必隆欠了欠身子说道:“这回的事,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刚进宫的贤妃娘娘。”
真是语出惊人,但他素来消息灵通,事不三思不开口,当然不会打妄语。苏克萨哈身子向前一倾问道:“怎么见得?”
遏必隆压低了嗓音答道:“前些日子贤妃娘娘在翊坤宫遇刺了,是个管事姑姑帮她挡了一剑。这个贤妃听闻管事姑姑的身世后大叹‘满洲包衣太可怜’,皇上这肯定是受了她的蛊惑才要废包衣制度的。”
鳌拜听了以后一脸怒容,啐了一口道:“这像个什么样子!为一个婆娘,就要改老祖宗的制度……”
话犹未完,索尼便截住了他:“这是什么话,皇上这也是体恤民情。”
苏克萨哈看到鳌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道:“有本事和皇上说去,现在发什么威风。”
鳌拜最瞧不起苏克萨哈,听他这么一说,明显是在说自己。当即顶了一句:“你除了会阿谀奉承,拍马屁,还有什么本事。”
索尼见他二人又要抬杠,厌恶的说:“你们不要这个样子,都是国家重臣,也要存些体统。”
二人听了别着头不说话,低头赶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