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当时他唤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活在他血液中的女子。”我挽起一个清浅的笑容,“‘笙儿’这种叫法,是外公的专属。‘笙歌’也是。”
我的妈妈其实是个死脑筋的小女人,对取名的事耿耿于怀了两三年,独裁地叫我“煜晴”,最终是两难的爸爸折中:熟人都唤我“左左”,而不熟的,一律叫全名。“笙歌”
,独属外公一人。
后来遇到覃郁,了解到他的名字后,更觉得有缘,连爸妈也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聪明慈爱如外公,却不知道,有的寂寞,不是因为孤自一人……当你寂寞时,站在万人中央,浩渺孤寂,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寂寞,那,比一个人更寂寞…… 一个真正绝寂寞的人,是站在万人中央,灯火辉煌处,满身浮华,面对着万众瞩目还能够泰然自若,淡然微笑,心中却一片悲哀黑暗的人。”没有人看得清,当所有人赞叹他的左右逢源时,他是如何地麻木。
“有这样的念想,足见外公对你的爱。”他凝视着我的双眸,蹙眉细细打量,双眼清澈湛然,宁静若深潭。被他这样淡静从容旁若无人地打量,我双颊微红,别过脸去。而他目光深沉如海,慢慢移开视线。
我捕捉到他神色中的迟疑,紧逼地直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嗯?”
“哦,没什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我微微敛了敛情绪,“是我太敏感了。”我抱歉道。任何人,处在我这样的地位,再如何多疑猜忌,想必也算情有可原罢。当初,祖迩因为我的眼睛走到我的身边,后来,也是因为眼睛,他抛下了我们近两年的温馨,选择了林净溪。这样的耻辱,我不想在任何人身上再经历一次,不论朋友,情人,爱人……即便,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其实,哪有那么神乎其神?千万人当中,总有眼神酷似的两个人,更遑论刚出生的婴儿,不过千篇一律罢了。”我鼓励自己微笑,“我一直在猜测,外公是否思虑过甚,戴上有色眼光看待幼时的我。一双眼睛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干净善良,都是外人强加上去的。”
他斜瞥了我一眼,缓缓收回视线,倚着栏杆,透过玻璃窗,似望向遥远天际,又像敛目沉思。“那可不一定。”半晌,他淡淡道。
我一时没听明白,以为他还有下文,而他却只是保持沉默,手支着额头,再也没有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