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阶梯教室也没地方去,虽说是要找间自习室自习,但站在安静空荡的走廊上,却完全没有了看书的心情。
“回去?”身边的戴祺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嗯,好吧。”我点点头,“只能白来一趟了。”
好在宿舍楼离这栋教学楼不远,徒步走30分钟就能到。比起来的时候,外面更冷了些。将外套上的帽子罩在头上,摸到口袋里的手套,下意识往左边看过去,戴祺手插进口袋,并没有要戴手套的意思,我想了想,口袋里的手没有抽出来。
走了一段路。我犹豫着开口:“上次要说的事,你真的没收到短信?”
“嗯,看到了,今天。”他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问:“你想知道什么?”
此时我们走到外语楼旁边的宽阔校道一侧,路灯光昏黄氤氲,时不时有车子驶过,扬起阵阵冷风。
我停下脚步,转身认真看着他:“那天你和苏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一阵风过,丝丝冰冷拂面。戴祺手插口袋慢慢地在灯下漫步,“我没去。”
“啊?”
“去的是宁凌。”
我已经不知使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为什么?”原谅我大脑缺氧暂时只能想到这个问题。
他停下,隔着一段距离注视我,“宁凌喜欢苏絮,而我,不喜欢。”
我一呆,脑中纷繁像填满棉花,开始口不择言,“你为什么不去?你不是要去吗,你怎么不去?”
戴祺在路灯下默默看着我。
我顿时想要抱头寻死,难怪苏絮那天的情绪奇怪无厘头,我只以为她是责备我骗她,谁想原来里面竟有这么大的乌龙!
“你怎么没去!你知不知道我和苏絮冷战了这么多天,我今天还和她大吵了一架?!”我烦躁地捂着额头,随即懊恼地瞪着他。
“你在生气?”他扬眉,似有意外:“按理,该生气的人是我,不是么?”
我僵了僵。也对,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本来,欺骗人的那个不正是我吗,现在又凭什么大呼小叫将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这次是怎么了,平时我不会这么无理取闹的。
全身颓丧地失去力气,我低头看着鞋尖,轻声说道:“对不起。”
戴祺静静站着看我,没有说话。
我始终低着头。
冬季的风轻轻扫过,卷起地面薄薄一层灰尘。我脚踩着路灯斜斜投下的影子,不知为何竟好似有些不敢看他。
“听说你参加了决赛?”他突然问。
我懵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啊,对啊。上星期举行的,不过没拿到奖。”
校园歌手大赛是在整个城市所有大学举行,因为拿到了通行证,所以我和尹榕只需参加最后的决赛。经过遴选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在上个星期聚集在国展中心进行最后一轮比拼,不过当时匆匆准备,且加上寝室内忧不断,我本就兴致缺缺,囫囵应付而过,没拿到好成绩也在预料之中。
“听说马悠珞拿到了名次,你知道吗?”我问。
“听说?”他扬眉。
“我唱完就走了,她排号在我后面,所以没看到。”我如实答道。
他认真看了眼我,没有说什么。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已经过了外语楼,宿舍在望。
“这次我买了火车票回家。”莫名其妙地,竟然扯到这个话题。
他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一阵,说:“学期就快结束了。”
这不是废话么?我没好气,“是啊。”
唇角微翘,他看着我,明亮的眸子里含着复杂的光,“可是,左笙歌,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对啊,我为什么要主动说起这个?坐火车还是飞机,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嘴巴不听话地紧张起来,说出口的话也有些不连贯且没有自信,“我们不是朋友么,既然要回家了,也该和你说一声。要是你有时间,也可以帮着提行李不是么?”
他想了想,应了声:“我有时间。”
我含糊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看地面,“哦,那好啊。”
其实家里主张我买飞机票回家,也许是缘于近乡情怯,也许是因为我们放假很晚,其他大学的同学此时早已到家,我生长了18年的城市那么小,转角就可轻易遇到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所以才会磨磨蹭蹭终于选择了慢悠悠的火车票。
这么冷的夜晚,宿舍楼前的花池旁竟然有一对拥吻的身影,不得不让人感叹爱情的伟大力量。
平时看见了也就看见了,通常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有一次一男一女站在小道两侧说着话,因为不想绕路,我就那样从中间直接穿了过去,也没觉得什么。可是这次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尴尬和脸红。
那对情侣应该没注意到我们这些路人,但人家如此好情趣自然需要安静的气氛,我也不好意思和戴祺站在外面大声聊天,于是说了声晚安就想进宿舍。
“左笙歌,”戴祺叫住我。
“嗯?”我诧然转身。
戴祺凝视着我,清冷的目光在夜色的衬托下竟有些温和,“如果对我喜欢谁感兴趣,就来直接问,别人说的都没有我亲口说更可信。”
我愣了一愣,半晌,脸却烧了起来,囫囵应了声,也没再看他,转身进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