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羽站在门口，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后面墨父喊了声“太子殿下”。

    司夜天走到她旁边，见她眼尾微红，犹豫片刻，轻声道，“明日皇室有一个茶艺试炼，与混灵学院招生名额有关，你可以来参加。”

    相羽点了点头，虽然眼眶还是有些红，但语气骄傲，像是被宠过了头的天真，“我不会给殿下丢脸的。”

    司夜天眼底柔软一些，淡淡道，“你年纪还小，不必在意名次。明日见。”说着，就转身离开小院。

    相羽走进去，见墨凤影脸色苍白地坐在床边，故作恶劣道，“我还以为你被淹死了，不光天赋差劲，还笨手笨脚的，笨死你算了。”

    墨凤影冷冷看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恶毒心思吗？”

    “我懒得跟你吵，”相羽将一袋茶包放在桌上，语气生硬道，“这是防治风寒的，别让人觉得我们墨家对庶女不好。”

    墨凤影冷笑了声，却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这个，虽然厌恶相羽，却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相羽又不痛不痒地挖苦几句，就走了出去。

    墨父还在院外，见她出来，便低声道，“明日的茶艺试炼，太子可跟你说了？”

    相羽眉头微挑，“说了。”

    “带你姐姐一同去，”墨父口气不容拒绝，又安抚一般解释道，“皇家试炼大多是天之骄子，你比试不过，带她去，才好向殿下显示出你的才艺。”

    相羽目露了然，却只是点了点头。

    *

    当天夜里，墨府中的五品凝神茶叶遭窃，一时人仰马翻，墨父大怒，下令彻查。五品凝神可以让无灵神者凝聚灵神，让有灵神者在茶道三品以上直升三段，原本是墨父准备用来突破四品的，骤然遭窃，一时人心惶惶。

    相羽自然知道是墨凤影为了改变天赋暗中盗窃的，在原剧情中她留下墨念羡的贴身物品栽赃陷害，墨父深信不疑。

    思忖片刻，相羽放下木梳，问道，“姐......那个废物可好些了？”

    一个侍女接口道，“大小姐已好多了。小姐可要试试府人刚刚从域外商人那里买来的香料？”

    相羽低声道，“烧上吧。希望她明日不要病怏怏的，丢了墨府的面子。”

    *

    次日，相羽穿着浅碧色绣白花系红带齐胸襦裙，外披一件灰青色坠紫花薄外衫，扎一对精巧的双环髻，斜插一支木兰花簪，显得清丽可爱，她兴致不高地挑帘外望，见墨凤影一身素裙走了出来上了后一辆，嫌弃地啧了声，拉上了车帘。

    京城人人都知墨二小姐素有才名满京华的美誉，却娇蛮十分，无长幼之尊，与她一同的不过是些空有皮囊的草包贵女，她那点半真半假的才名在真正的上位者眼里也如孩子打闹，无足轻重。

    此番皇后特许太子传她入宫试炼，其实是存了考核她庶姐的心思。墨凤影十几年前出生那日凤影翔于京都，久久不散，惊动全城，皇帝便定下了皇子与墨家小姐的亲事，谁料到十几年后墨凤影如此不堪造就，才退而选择了墨念羡。

    皇后多少有些不甘，仍想亲自考察一番。在原剧情中，墨凤影刚刚服用了五品凝神茶，天赋激发了一小半，在比试中才惊四座，得到了混灵学院特别招生名额，进入幻境寻找茶灵，一片坦途。

    但既然相羽来了，自然不会让墨凤影像原剧情中那样好过。局已布下，只待收网。

    正想着，车已停下，相羽下了车，穿过宫门步行入正中玄门大殿，一众婢子被拦在门外，她便与墨凤影二人进入大殿之中。

    隔十几步选，就看见太子眉心微簇，正低声训斥一名小奴。墨凤影对相羽厌恶至极，连带着对司夜天也观感不好，冷冷地瞥了一眼，径直往里面去了。

    原来的墨念羡经昨日考校一事有些怕太子，装作未见绕了过去，也让太子心中难免失望。相羽已知道他此时烦恼，便走过去俏声道，“殿下怎地不进去？”

    司夜天见她过来，严肃的面色缓和一些，垂下簌簌的眼睫，只是淡淡道，“仆侍犯错，敲打几句，墨小姐进去吧。”

    小仆被训得脸色通红，满是愧疚，仗着往日太子宽和心软小声道，“可是殿下您准备好的茶包...”

    司夜天斥停他，“好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听到这句，相羽已经明白，每个煮茶师都有自己精心调制的茶包，花了大精力心思做出来，能用一段时间，煮茶以后，将茶包浸泡片刻，能令茶水品质更上。而此次考核，众人都带了自己最好的茶包，若是太子一时遗失，用了考核提供的备用茶包，自然落下众人一截。

    想明缘由，相羽便取下随身布囊中的一个精致茶包递过去，眉眼俱弯却故作骄矜，“这是我备用的一个，虽比不上殿下的，也还算用心，殿下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司夜天接过，稍作打量，便知道这是用心之作，便不推拒，低声道谢后与她同进殿中。

    那是原本相羽打算自用的，并非备用，但她心中已有想法，便不多言。

    殿中已有许多人侍立，都是真正有才学的王公贵族之后，与墨念羡以前一道的纨绔子弟们自不能相提并论，墨凤影被皇后喊在身边问话，众人多少有些艳羡。

    司夜天微微一怔，看了相羽一眼，似是怕她看着委屈，有些生硬地轻声道，“母后待谁都很温和。”

    相羽笑着望他一眼，并不应声，往挂着自己名字的座上去了。

    见众人到齐，皇后便让墨凤影回座上。经过刚刚一番谈话，她对这个不卑不亢的姑娘观感很好，同是庶女出身，不免更怜爱她一些，见她一身素裙，而相羽锦衣华裙，心中更有些对比的念头。

    “墨二小姐倒是来得晚些。”皇后淡淡道，她年轻时是有名的美人，如今步入中年，仍是风姿绰约，并不急着开始试炼，而是端起一旁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相羽原本是靠着太子的连带关系才进的试炼，又比众人更迟些进来，难免惹人注意，她被养得骄纵，众人都等着她收敛不住脾气被教训一顿。

    还不待相羽开口，太子已开口道，“我在外面时与墨小姐相谈几句，才误了时间，母后莫再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