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走!”
清桦猛的睁眼,入眼却是一扇朱红色的窗。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原只是一场梦。
“尊主?”
一白裳女子听见动静朝着她的方向来了,步履急切,手中捧着一壶茶。
清桦挣了挣,撑起半个身子,头靠在床角,才看清了女子:“枫颜。”
枫颜来到清桦床前,拿起一个杯子往里头倒着水。壶里的水打个旋儿跌在茶杯里,腾腾的冒着热气。
清桦看着枫颜手中的杯子:“方才我看到师尊了。”
枫颜拿壶的手抖了抖,些许的水洒,在了她的手上,她却毫不在意。片刻过后,她将茶杯递到清桦手中,定定的望着她:“是假的。”
清桦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嘴里全是涩意。热气冲上了她的眼,凭白的蒸出了湿气:“我知道。”
她静静地把手中的那杯水喝完,将茶杯递回了枫颜手中:“去研磨吧。”
枫颜没有多言,转身去了书桌前。
清桦见她离远了些,才将自己的手探到腹部,拿到眼前一看,是满满的血色,如今这身体是越发的不如前了。
她不动声色,捏了个决换了身衣袍,连带手中的血也消失不见,她这才朝着书桌方向走去。
她缓缓的坐上椅子,随手拿起一个折子不经心的翻看着。自她上任以来,这折子堆得确实不少,可多也是些没用的废话。凡大事都堆在了殿丞那里,她不是不知,只是也乐的清闲,不愿去管。
忽的,清桦翻到了一个折子,上面都是画的一个个的男子,倒是也眉清目秀的好模样。她草草看了一眼,正要扔下,抬眼却看到了窗边的枫颜。
枫颜总是在窗边晾上洗干净的毛笔,清桦也不着急写,她总是要先将折子看个大概,挑个顺眼的批一批。
“枫颜,我记得你也有上万岁了吧,也该结个亲了。”
枫颜斜着看了她一眼,并未做声。
清桦却认真的挑了起来:“你随我来了这魔界,怕是挑不上个白衣飘飘的神仙了,这白脸的小魔官倒是由你挑的。”
“尊主,我从未悔过。”枫颜仍是一脸正色。
“你悔不悔的不紧要,如今为你挑一门户好的人家才是正经。”清桦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几幅画像,那折子虽小,但上面画的像却是一点不含糊,隐约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挑拣了半天,清桦终是找出了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男子的那副画是单附在折子里的,眉眼如画,甚是悦目。
清桦越看越欣喜,抬眼望向枫颜:“你来看看,这个可好?”
可待她望过去,窗边却空无一人,唯剩几只笔摇曳着。
奇怪,人去了哪里?
“枫颜,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
清桦以为是她说的哪里不妥当,引枫颜多想了,忙往院子里追去,不料却看见枫颜提着一柄剑指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亦是一袭白衣,乍一看上去那衣袍的样式也与枫颜的无甚不同。
男子看到清桦显然有些激动,可奈何胸前还架着一柄剑。他向枫颜投向一个无奈的眼神:“我真是来寻魔尊的。”
“若真是,也该有人通传,何以擅闯魔尊寝宫?”枫颜显然不信他。
那人无奈:“是守界的那个小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追着我便要抓。”
“我竟是不知上仙如今灵力竟强到这个地步,躲得了我魔界守界卫士,还能破得了魔尊寝殿外的层层守卫,当初还真是小看了你!”枫颜仍是一脸怒气。
“寝殿外的结界还是清桦最初的手法,仙主教她的时候我见过。你怎么总是……”
“我怎么?是你们觉得当初害她还不够,还要来……”
“枫颜,”清桦打住了她的话,“我想用一支细些的笔,你去帮我取一取。”
“可是,尊主......”枫颜瞥了男子一眼,眼中尽是担忧。
“去吧。”清桦并未多言,只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是。”枫颜依言退了下去,可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男子,生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清桦转身进了屋子,对身后的男子说:“进来吧。“
男子进去关上了门,彻底隔断了枫颜的视线。
他规规矩矩的颔首给清桦行了个礼:“见过魔尊大人。”
“免了。竹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虚礼,坐吧。”清桦从桌边取了茶壶为他倒了一杯,“你可真是来的巧了,这是枫颜方才泡的茶水,现下喝才是刚刚好。”
竹景道了谢,伸手将茶杯接了过来。
“她也是无心,你莫要怪她。”清桦道。
“我知晓,她向来护主。”竹景笑了笑,不甚在意。
“是了,你们族里的都是护主的。”清桦淡淡的说。
“万年未见,你……如今可好?”竹景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清桦放开了手中的杯子,两手摊开:“如你所见,全全整整,尚算安好。”
一个册子从她的袖子中掉出来,正是她仔细瞧的那个。先前急着去追枫颜,她就将那东西顺手塞在袖子里,谁知竟此刻掉了出来。
清桦马上低头去捡,竹景却比她快一步,将册子拿在手里。
“沈熙……”竹景看到红笔勾出的人名,念了出来。
“这是……新近要升上来的单子。”清桦有些心虚,总不好说是底下的人给她选好的后宫吧。
所幸竹景也并未对此有很大的兴趣,只看了一眼就将它递了回来,清桦赶忙将那册子掖到怀中,捂得严严实实。
她清了清嗓子:“你来,应当不是只来看看我的。”
竹景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拜帖递给清桦。
“拜帖?”她看着手中泛着仙气的帖子,脸色霎时变了,甩手扔到了桌子上,从怀中取出帕子擦了擦手,“仙界往魔界递帖子,可真是稀奇!”
竹景右手握着茶杯,神色有些不自在。自清桦来了魔界他就知道会有敌对的这一天,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清桦瞧见他的不自在,多少有些不忍:“此番是何事?”
竹景道:“我只隐隐知道是关于人界的一桩事。”
“人界?”清桦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人界是在仙界的庇护下的,“好,我允了。”
“其实,你若是不愿意,可以......”
“我愿不愿意的,该来的不总是要来吗。你只送信就好,旁的事不用操心。”
“是。“竹景转着手中的杯子,有些犹豫,“我想见一见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