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怎么了?”
我练完剑一回到屋中就看见师傅正神色紧张地收拾着我的行李。
“收拾好行李,你先离开这。”师父又转身从柜中拿了些盘缠放进包裹。
“师父?为什么?”我十分不解,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收拾行李?
“墨儿,你先听我说,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解释了。师父的仇家寻到了这里,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去中原,有多远就走多远。师父……过些时日就会去追你。”说着,她把打包好的行李塞到了我的手中,又把我推出了门外。
“师父你让我去中原?”
“是,你今年也不小了,天玄诀练得也差不多了吧,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一个人去闯荡也……没什么不好。”
我沉默,之后答道:“好,我先去中原等您。”
师傅这么做应该有她的原因,我尊重她的决定。只是不知道他的仇人究竟有多么强大,让她如此担忧。
我记得师父的话,一路没有休息,连走了一天一夜,才在一个临近江边的驿站落了脚。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些人边喝酒边谈论,这其中还包括了师父的名字。
“……”
“听说魔宫的弟子最近复出了,杀了不少人。”一壮汉边喝酒边问。
“复出?他们的少主不是被龙飞杀了吗。”一旁的大胡子疑惑。
“是这样讲的。据说那次为了剿灭魔宫,血战了三天三夜,两方都死了不少人。最后魔教教主青玄被武林盟主阮风手刃,他的四个护法也全被诛死,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知所踪,但传闻他是青玄的秘传弟子,尽得魔教真传。”同桌另一男子神秘兮兮地回答。
“这么说来是那个孩子干的喽。”大胡子反问。
“不会吧,当时十几岁,现在也不过是个年轻人,真有那么厉害?”壮汉也很是吃惊。
“魔宫的弟子,谁说的准?”
“是啊,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据说他比当年的青玄还要强,照此情况看,江湖上定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那男子加以肯定。
“你还管得了江湖?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小命儿再说吧!”那壮汉取笑身旁的大胡子说道。
“我可不担心,我跟魔宫又没结仇,不过一提到这个,有人肯定要担心得坐立不安,料理后事了。”大胡子又喝了口酒,狂妄地说。
“谁?”壮汉疑惑。
“凌蓝缨啊!这你都不知道?现在知道那件事内情的还活着的人就她一个,当初有传言说青玄和龙飞就是为了他才决裂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突然一下就正邪不两立了?”
“真的?这人这么厉害?”
“是啊,那场战役以后她就隐居江湖了,不过她好像收了个女徒弟。还是个女娃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这时,只听“啪”地一声,我把无尘放在了桌子上,他们几个当即一怔,随即抬头看向我,大概是因为看到了我诡异的异色双瞳,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慌张和惊恐。
“那个女人是谁?你们能再说一遍吗?”
其实答案我心中已有数,虽然不知道师父的身世,但我知道师父的武功是很厉害的,她打定主意带我避世隐居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我还是希望我是听错了,他们说的那个目前处境困难的人不是师父。
“是……是凌……凌蓝缨。”那个大胡子嚅嚅嗫嗫地回答。
“那个魔宫少年现在打到什么地方了?”
“已经……快……快到江边了。”
到江边了……
我回头望向来时的路,心中一阵忐忑。
师父……
你说马上会来追上我,是真的有把握打赢那个魔头,还是……只是为了安慰我,让我先走而已?
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
我赶忙出了客栈,随手牵了匹马,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耳边除了呼呼地风声,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小二叫嚷的声音:“客官!那是别人的马!客官……”
终归,我还是晚了一步。
当我一只脚踏进那个我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我只感到了一片死气。
窗户悬在窗框上,风吹过发出“吱吱”地刺耳声响,石桌被掀翻了,院内的常青藤早已一片稀烂,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师父?师父……!”
我看到倒在破败的胡杨树下的她,急忙跑过去将她扶起。
“墨儿?咳咳……你怎会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走了么?”
“我……放心不下……所以赶回来看看。”我一边解释着,一边把师父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帮她顺着气。
“唉,这样太冒险了。咳……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我没有!师父……不说这些了,您赶快让我给您疗伤吧!”
我刚刚触到她的脉搏,就被她一手挥开。
“不用了。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清楚,我撑不过半个时辰了。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讲,你一定仔细听好。”
“……是……”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已感觉到,她的脉搏已经十分微弱,五脏六腑都破碎了,只是凭借坚定的信念才撑到现在。她的内伤太重,恐怕真的是……无力回天。
我感到一阵害怕。
师父说我曾经失忆过,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去知道。但自我有记忆以来,我都是跟师傅相依为命的,她像一个老师,更多的时候像一个母亲。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就应该是她这个样子的吧。
“丫头,为师不该骗你。”
“……?”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你的父母,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咳咳,那日我在漠北一个集镇附近遇到你时,你浑身是血,却什么都不记得,我怕你家遭遇不测,又不敢贸然找人认领……”
“师父……您不要再说了……”我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有冰凉咸涩的液体淌进嘴角,我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从此天人永隔。
“丫头,师傅还有一个遗愿要你去完成。”
“您说!”
“我死后,把我埋在月牙湖吧,我不想……回中原了。”
“……好。”见谁?是青玄吗?难道刚刚那两个人说的是真的?师父当真爱着他?
师父并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说着。
“当年……是我不好,我不该违背祖令,不该违背与龙飞师兄的诺言,更不该背叛他。这一切是我的错……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真的这么厉害,他已在仇恨中成魔……可我真的希望这场复仇能以我的死为终点…凌墨!你给我发誓!我死后你不许去寻仇!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再在外人面前用天玄诀,更此生,不许踏入苗疆半步!还有……咳咳!”师父猛的咳出一大片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