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遇袭已有两年,两年的时光将花傲月打磨成了一个更慵懒无牵挂的女子,不变的只有那如花的容颜,迷醉了不知多少见过的人。
自从两年前见过了山庄外的河山,她便像是对外面的世界着了迷,隔个几月总会出去看看,花晏郎与尹蓉都是疼女之人,知道自己女儿的武功造诣,也放心让她去了。
花舒翰正在园中练剑,他是唯一一个会回月剑法的外人,花晏郎对他信任便传于了他。只见他剑锋在地上挑起,带起的风也卷起了地上的落叶,碎石击撞,草叶迷眼,顿时,漫天黄叶翩飞,甚是绚烂。
“好剑法!”忽闻有人在头顶树上出声,“没想到我出府一趟,舒翰哥哥的剑法更好了……”树上人轻笑出声。
花舒翰抬头看去,果真树上坐着的是小姐,长时间不见,人仿佛又瘦了几分,长发飘飘,已到了膝下,仍是乌亮眼瞳,傲月的容颜背着阳光看起来更显虚幻,最迷人的还是她唇瓣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慵懒的气质更添了几分。
“我要下去了……”傲月出声说道。
闻言,花舒翰已张开了双臂,只等着傲月跳下,一同生活了十几个寒暑,什么授受不亲早已淡化了。
傲月见状笑意更浓,这舒翰哥哥啊,想要依赖的人只有他了。她纵身跳下,仍是白衣翩翩,似着玉面公子,又像九天玄女。几年来,傲月最爱的仍是白装,世界本就够了绚烂,又何须她添分颜色。
小姐果真轻了不少,花舒翰揽傲月入怀,只是这样感觉,“小姐在外面又没有好好吃饭……”口气带着埋怨,鼻尖塞满的是傲月身上的药香,闻了几年,甚觉沁人。
傲月的头埋在花舒翰颈窝咯咯直笑,“外边的吃食哪有我们山庄师傅的手艺好。”她爱极了抱着花舒翰的感觉,两人的距离只有这时最近了,“更何况身子已是这样……”她带笑说着丧气的话。
“小姐不许胡说!”花舒翰语气严厉,手上的劲道更紧了些,“水师傅定能治好小姐的!”话中是满满的自信。
“呵,好,你说是就是……又何必去管那么多……”傲月说着退出了花舒翰的身子,没了暖暖的感觉,“舒翰哥哥,帮我准备一下,我还没有见过爹娘呢……”
她说着,多年以来两人已形成了默契,只要一说便知了要干些什么,闻言,花舒翰便跟着傲月进了她的寝房。
傲月坐在房间椅上,面前是一面黄铜镜,花舒翰的手正温柔的在她的发间穿梭,傲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这已是她的习惯了,出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花舒翰替自己梳头打理,她无力去理会那一头的乌丝,只是任由它一年一年慢慢地长,如一蓬乱草,长着思念,长着苦。
花舒翰为了傲月拿起了桃木梳子,小姐不懂得照顾自己,能照顾她的也只有自己了,他的指尖像擦过了绸缎,滑得很。
“小姐你这次竟然出去了两个月,老爷和夫人都是担心的很……”自己又何尝松过心。两人闲聊,无论怎样的话题,熟捻的已像了多年的夫妻。
“外面的世界如此的大,哪是几年几月就能走完……”她的脑中又会想起了庄外的繁华悲苦,几番滋味并存于心,“何况……”
她未再语,花舒翰心中已经明了。
他轻叹了口气,在傲月的后脑扎了一个圆髻,用白丝带绑上,没想到过了几年,这事自己已做了顺手。
“小姐下次要出门,便让舒翰跟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自己日夜看着,心中也才会满足,不至于总觉得小姐永远只是虚幻,像是抓不住的影。
傲月哪里不想,仍是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酸楚与无奈,“我又怎么能够害了你……耽误了你的光阴……”
花舒翰闻言,心中突然一阵激流荡过,“小姐,我——”本是想趁着此次表明心中的深深爱意,却被一阵清脆的虫鸣打断。
原来又是傲月身上的金螟虫,如今只有一个铃铛,现在却又多了一个,水蓝色的,一阵声响便震动了起来,也让傲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水姑娘来了山庄,我们可是一年没见了。”她的语气中有着小小欣喜,她口中的水姑娘也是她难得牵挂的挚友之一,她向来感兴趣的事情不多,忽地,她脑中闪过了当初皇宫见的那个模糊身影,不知道他现在又是如何了……
算了,她轻摇了头,想不清也懒的想,她起身。
“舒翰哥哥,我先去前厅了,你随后跟来吧。”她有些怕与之相处,是不知道如何回应。
说完,她一施轻功已是飘然远去,留下花舒翰一人空自惆怅,相守了这么多年,却像和小姐始终隔着距离,他有些气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