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了与临岐相处的记忆，也记起了在忘川的那短短的十日时光。脑海里不断有声音告诉我，旭华只是因为要得到忘川之眼才故意接近我，他根本就不曾不在乎过我。

    临岐看着我眼角流出的泪，伸手为我抹去，口中不断呢喃：“小小。我曾去冥界找过你，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我那时与忘川的亡魂一般，不易被人发现。而且临岐与我分别时，我还是孩童的模样。我一入忘川河，便沉在忘川河深处，直到被琰爷爷发现，过了五百年我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蹲下嗅了嗅那些花，这么长的时间，这些花还能开这么久，不凋零也没有失了自身的香气。

    “临岐，我……我喜欢上别人了，我该怎么办？”眼角的泪滴在一朵鲜花下，瞬间凋零。若是在幼时，我一定能接受临岐，毕竟我与临岐相伴了百年之久，而我与旭华不过短短十日，又或者加上人间的十六年甚至多出两年的时光。入轮回前，我对旭华说过的，要永远忘了他，可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何要再三闯入我的生活？又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喜欢上他？

    临岐没再说什么，在他的君魔殿里为我安排了一间房，那是我幼时的住所。我的住所连着临岐的屋子，年幼时最爱偷偷跑到临岐的屋子里，守在他旁边，因为眼睛不能明所以临岐没有多吩咐我做其他活，只是等他看完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就陪他出去走走，那时候可喜欢跟在他身后了，抓着他的衣袖迈着步子同他一块走。可那些时光早已过去了，随着天魔大战，随着我坠入忘川，随着我记忆的封存一并流逝了。而我也不再是小小，我有了新的名字，画锦。

    我伏在案桌前，忍不住哭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是因为自己变了心，喜欢上了自己不该喜欢的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出生后我会如此害怕上元节绽放在夜空的烟花，那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人间的烟花正是上元节那天，而刚好身旁陪伴的人正是旭华，我不是害怕绽放的烟花，而是因为本能地厌烦一切与他有关的事物。

    ——人间。

    旭华归来，没能找到开天辟地第一只火凤凰的凤羽，反而惹了一身的伤。知玉同唐麟溪一块扶着旭华归来，命格在他们去唐府的路途拦住了他们，看到满身伤痕的旭华先是震惊，而后立马跪在旭华面前。

    “殿下。命格实在对不住！没能保住唐画锦。”

    命格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并告诉了旭华，旭华知道以后正要飞往魔界，结果还没动身就倒下了。

    知玉和唐麟溪将旭华送回冥界，命格与药神宫的药仙若风有些交情，便回了天界将药仙带回了冥界为其诊治。

    若风诊治完后，又向旭华施了一个时辰的仙法，施完法之后旭华身上的伤才没那么严重。

    “仙上，殿下他没事吧。”知玉上前询问。

    “三殿下他去了何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知玉和唐麟溪相顾无言，命格约莫能猜到一些。若风拿了些灵药，炼成了药丸，让旭华服下，临走时还嘱咐道：“殿下这几日要好生修养，切莫动用过多的灵力，以免伤了精元。”

    命格送走若风，唐麟溪看了眼旭华，转身就要离开被知玉拦下。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魔界，把我妹妹要回来啊！”

    “没有殿下，你入得了魔界之外的结界吗？就算你入得了魔界，就凭你现在的灵力如何把她带回来？”

    唐麟溪冷静下来，虽有不甘但知玉说得不无道理，他若去了，也不过是逞个匹夫之勇，没有任何作用。

    ——魔界

    不知何时睡着的，因为习惯了小蝶在身边照顾，换了个地方，小蝶又不在身旁，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桌子、椅子什么，我之前在这里住过百年，如今这里虽没有变化，但已经没有当时那么熟悉了。

    我不断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加上身体的反应能力，总算靠自己走出了屋子，走出了大殿。

    还没走多久，临岐就跟上来扶我了。身体本能的颤抖，临岐感受到了我的害怕，便将我的手搭在他的衣袖上，让我抓紧。我想起幼时跟在他身旁也是这般，扯着他的衣袖蹦哒着走到魔界各处。

    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便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忘川之眼。”

    “没关系。其实……是我向父王提出将忘川之眼放在你身上的，你不是一直都很想陪着我看遍六界之景吗？忘川之眼能够让你的眼睛再生，所以我就求父王，让他这么做。可是父王一向谨慎多疑，他担心你会透露忘川之眼的藏匿之处，便将你的记忆封存了……这才让你忘了我。”

    幼时无心之说，他竟放在心上，我那时年幼，唯一最爱做的事就是和临岐看遍六界之景。我认识的临岐一向无心六界一统之事，便也因为没有野心常常被魔君阴山怒斥，称他没抱负，只懂得追求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还有带着他殿中那个个头不高的小婢女，到处走。

    走了许久他又一脸落寞，冷笑道：“这忘川之眼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魔界……从昔日对抗天界的法器，到如今竟成了困住魔界众多子民的屏障。”

    我想起进来时，外面的确有一股巨大的灵力构成的结界，原来是忘川之眼。如此想来，天界太不公道了。天魔大战中，魔界已经伤亡惨重了，也已经答应了天界永不再发动战争了，都已经成这样了，天界为何还要咄咄逼人，竟拿忘川之眼困住魔界！魔界众多生灵何其无辜。

    “呵，天帝那个伪君子，明明都说了六界平等，却独独对我魔界'特别'。”

    我听着临岐说出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多的是心疼。魔界现在已经没了昔日的辉煌了，他更失去了疼爱他的父王母后，一夜之间就要从一个憧憬外界事物的少年成长为魔界的君王，他的心酸又有多少人能明白？

    “阿岐，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我还是以前的小小，只会跟在你身旁的小小。”

    临岐笑了笑，将我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