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订单呢？”

    “对啊，现在业务比以前多了，老太太还让我去拉拢拉拢E倩，烦死了，这事还不能让拉拉知道，否则非得掐死我。”

    “你自己不说，她哪里会知道，她又没你等级高，查不到你ID信息。”

    “你说，秦木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交代具体任务呢，会不会是，他还不相信我们啊？”

    “不相信当初就不会带我们去实验室了，别想太多，估计是时机未到吧。”

    “最近，你忙什么呢？”

    “有份遗嘱。”

    “遗嘱？不会又是什么刻度继承吧？！哈哈哈。”

    “哎呀，厉害啦，你怎么知道？”

    “真的？！”

    “真的！不过这次有点麻烦。”

    “有什么麻烦？”

    “我发给你。”

    小京浏览了一遍，半天没有再说话。这也是在阿城和秦木的意料之内。

    自从上次跟着秦木看了实验室和极地情况之后，两人一直想着该以怎样的方式，让小京接受：自己以及周围所有人，甚至整个云端，都是一个严密的程序设置，所有人都活在编码里，这个看似荒唐却触目惊心的事实。

    阿城觉得，该给她一点时间来自我消化，所以并未催问。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

    临近傍晚，小京约阿城去Z区，看望冯莉。

    两人走在街上，小京迎着夕阳，缓缓地伸出手，“你说，这阳光，不真实吗？可我分明，能够感受到它的温度，它的颜色，它黏在皮肤上，那么晶莹透明。”

    阿城站在小京身侧，听着，看着，“只要你觉得是真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一切本来就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标准。”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程序编码，这里所有一切，我的家人，你，我，还有我将来的孩子，呵呵，多可笑，只要稍微改动一个运算，一切都可能不复存在或者完全颠覆，这个世界，看似井然有序，有法律，有秩序，有感情，有成功，有失败……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真实，都是假象，谁会想到，原来自己只是被人操纵的一个程序，一个影子，一个从一出生就被设定好人生轨迹和生命长度的编码，呵呵，哪里有出生，连出生都是父母申请的社会责任之一，真荒唐！”

    “那你是……”

    “我决定了，支持秦木！也许他才是对的。”

    阿城看看小京，扭过头去，“你难道真的相信，云端下面的那个世界，会比现在好吗？”

    小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会站在你这边，支持‘极地星空’，秦木所做是对是错，我现在不好评判，但我只想说，章小京，活在你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比这更真实，更美好的了，不管我们以何种形式存在，能真切感受到当下的自己，才是一种最真实的真实，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小京迷迷糊糊，似懂非懂，有些话记住了，但不理解，有些话没听到，断断续续。

    后来真的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冯莉家的餐桌山，吃着冯各妻子准备的晚饭，四个人有说有笑。因为在秦木的帮助下，冯莉申请到了助学金，有了正式的初中学业，身体也在慢慢恢复。

    是啊，难道这不真实吗？能够说这是没有意义的吗？

    “你们选择的是逃避，而我们将选择面对，并尽最大努力去改变。”秦木暴怒，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状态。

    坐在对面的是他的父母和整个云端的高级指挥官们。

    当中一老者，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气氛很紧张，秦木的父母作为陪审，在这样的场合所处的位置相当尴尬。作为云端的初创者，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叛变，声称有推翻云端的运转。

    “犬子年幼，涉世未深，被Z区某些不法分子蛊惑，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无方。我甘愿接受处分。”

    “是是是，我们平时工作太忙，从小对孩子疏于管教，他又去参加什么Z区的形象大使，也不知道都接触了什么样的人，才会……”

    “够了，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是我，我有自己的立场！”

    “啪”一巴掌狠狠落在秦木脸上，“你的立场？你的立场，就是置家族利益和名誉不顾，只图你自己一时任性，你作出这样的事，有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吗？”

    “利益，荣誉？谁的，还不都是你的，你的，你们的！可是你们真的去过Z区吗？那里，有六千万，六千万的试验品，他们，他们在承受着实验带来的恶果，这还仅仅是一个Y城，云端，各大板块中枢，加起来多少座这样的城市，多少的实验者沦为牺牲品，你们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体验过他们现在的生活吗？世界是公平的，人人都应该有权力去享受生命。”

    “公平？公平永远都只掌握在成功者的手中。难道你的基地上那些先驱们，不是牺牲品？呵呵！你我的区别，恐怕只在于数量吧，如果按比例计算，怕是一样的。”坐在旁边的一位军事掌管，缓缓地说，“老秦啊，咱儿子有胆量，有魄力，很像你年轻的时候嘛！好好教导，假以时日，定会把Y城推向更高的等级！”

    “哈哈哈！是是是，有道理！”

    “孩子还小，年轻人，难免会走弯路，及时回到正途，还是要给些机会的，对不对？！”

    说话打圆场的，都是秦家的老战友，本来今天这次审判也不是公开的，只是气势上比较骇人罢了。

    “可不是，都是自家孩子，哪有不犯错的，老秦，回去好好给臭小子松松皮子，哈哈哈，看来孩子就是孩子，三十岁了，在父母和我们这些叔伯面前，还是爱耍小孩子脾气嘛，哈哈哈！”

    气氛缓和了很多，坐在正手的老者，沉思良久，不吭声。

    旁边人忙着表态，“哎呀，老秦，你表个态，我看啊，这事，好说，我们这些老龙王在这坐镇呢，他一个小虾兵还能炸上天不成？”

    这个时候了，顾全大局，保住家族才最重要，父亲看了看秦木，低声而坚定地说，“立刻关停实验室，捣毁极地。”

    阿城一惊。

    秦木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实验室的规模越来越大，极地正在慢慢建成，所有的信息传递不早晚会被云端拦截，所以他和阿城的ID关联在了一起，并且制定了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一旦秦木败露，就把ID复刻给阿城，然后所有的后续工作全部由阿城接手。因为无论是从技术上，意志上，还是身份等级，阿城都是最好的人选。何况秦木当初还埋了小京这颗种子。

    阿城接收到刚刚审讯的信息，一旦秦木那边发出约定的信号，C计划就要启动。可是复刻生命信息是何等的复杂，在这之前恐怕没人真正成功过。这个C计划是秦木的一个大胆设想，两人都没有把握会成功。如果一旦失败，只能意味着，实验室接下来的路会更艰辛，由一个对此还十分陌生的人来接管一切，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全盘崩溃，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实验室会立刻被发现，因为上级很可能侵入秦木ID，立刻找到实验室，甚至基地位置，那无异于将成果亲手毁掉。而如果能在尚有回旋余地时候，毁掉秦木ID，彻底清除，那么在偌大的Y城，寻找出实验室，甚至是云端下面，偌大的地球上搜寻出基地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样就等于为阿城他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计划还有一线生机，一旦成功，那时会在整个云端轰动，如果一旦得到中下民众的支持和理解，唤醒这些沉睡的人们，那样上层的统治就会不攻自破，‘极地星空’将没有人能够真正阻止的了的。

    可是，这个计划太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