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我教的

    他也曾是我同桌，他嘴角有一颗痣，眼睛是好看的双眼皮，身材瘦瘦的，总是驮着背，好像很喜欢风让他的衣服鼓起来的感觉，更久以前他的额头前总会留一小撮头发，当时我还仔细看看了他和福娃娃的头发，想了许久，到了大点了，也就没有了那一撮头发。

    他有个掰手指的习惯，喜欢把手指掰出响声，有的时候还会抬头说一句“爽”，看他玩的那么舒服，我也试着掰手指，往后掰吧，自己又弄得疼，往前掰吧，掰不出声音，于是我试来试去，也就往外扯有声音还不是很痛，有一段时间我就想魔怔了一样，那个手啊，不停的捣鼓来捣鼓去的。

    他也是很喜欢开玩笑，有次美术课，老师夸奖我们班一位女同学的画画画的好，对画画感兴趣的我，忍不住看了几眼，画的是一个花仙子，有着透明的蜻蜓翅膀，站在河边，小小的内心除了羡慕就是羡慕，当我们鼓掌完，他凉悠悠的说一句：“一看就是我教的，都是我徒弟”我还说他厚脸皮来着。

    他吵起架来可不是盖的，一口流利又地道的广东话，骂的人一愣一愣的，还会放放狠话，拼拼“哥姐”，在哪个地方啊，能叫到的人有多少啊之类的。

    他当时是个学渣，考完试，老师分发卷子，我看着他的分数，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我便问他为什么那么反常都上八十分了，他招了招手，让我凑过去，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跟我讲着在老师家补习的内幕，说是他分数太低，怕家长看了不好，于是就让他偷偷的改了答案，说完，他没怎么看那张卷子，随手塞在抽屉里了，剩我还愣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啥，那是第一次感受到，内幕这个东西，原来还可以这样。老师开始让分数高的同学上台那卷子，一个个路过他旁边的同学，他都会拍我一下指着路过的同学说：“看到没我徒弟”，我毫不淑女的咧着嘴大笑，看着返回来的同学和他小打小闹了一番。

    有一次我看完某部鬼片，脑海里全是高潮的情节，回到学校忍不住跟他讲起来，前面的一个同学也转过来听我讲，其中有个情节是那些鬼专门攻击几个姓氏的人，他们没等我说就忍不住问：“哪几个姓氏？”，我说：“好像是钱，杨，郑，还有一个好像忘了”刚说到郑，他就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我一开始皱着眉头还有点不高兴，但是没几秒脑子就转过来了，因为里面有他的姓氏，我只能笑笑说是电影，他也没有继续听下去，这个鬼故事也没有讲完，过后没多久就上课了，好多次全都想重新讲来着，当时给小曾讲，小曾胆小，不听，没人听我讲，我还闷了一会。

    小学我有个坏习惯，有痰我就吐——随地吐痰，没有人跟我说这是不好的，也没有人跟我说该吐哪，他说让我吐在两个座位的缝隙，我还以为这是很好的办法，于是那就成了我的痰孟，现在想想都忍不住恶心当时的我。但是当时他没有说好恶心呀之类的话，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什么，我想我更倾向于前者，到了很久以后才知道这种行为是多么的恶心，但是他没有说我，没有伤我的自尊心，我当时还为他这个人点赞了很久，现在想想，他的无知让我还有点小感动。

    他的嘴停不下来，说完这个男的说那个男的，我也听的不亦乐乎，突然有一天，我跟他不知道怎么就吵架了，还记得他说了一句“我还让你在这吐痰呢”，当他说完我语塞，，就开始莫名开始吐痰想这件事对不对，从那以后，我很少在那吐了，过了没多久我们也没有做同桌了，然后他就分班分走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了。

    还记得他家离学校近，一个马路的距离，经常迟到被罚的我羡慕了很久，放学时他简单的介绍了他家的位置，依旧是城中村特有的缝隙里，当然，我住的地方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广东人都喜欢做生意，他家也不例外，还有水果摊在门前，路过时，也没有转头去看的习惯了，便忘了那里的改变，上了高中突然想到他，拿起手机才发现，没有联系方式。

    偶尔和小曾聊到以前，学着大人感慨万千的时候，对他还是有种莫名的感激，只是小曾貌似记不起他了。

    若有缘再见，我想问他：:“贝多芬是不是你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