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斯觉得,自己黑白色的世界,就是因为苏沉,才有了颜色。
早晨过后,安特斯提出来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很多表演的道具。
皮球,帽子,面具,魔术棒,蝴蝶结……
苏沉知道今天是小丑先生的最后一天。
“喂,安特斯……”
苏沉刚叫完,安特斯就已经戴上了一顶五颜六色的彩色帽子。
白皙的脸蛋,头顶缤纷的色彩,安特斯一瞬间变得童趣十足,怪不得孩子们都喜欢这个小丑。
“嗯?”安特斯看着苏沉,轻声问。
“可不可以不要去广场上表演啊……”
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就不能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吗?
为什么要去逗别人开心呢。
虽然安特斯向来对苏沉有求必应,可是这一次,他拒绝了苏沉。
“我每个星期天都要去广场上表演的。”
从他开始当小丑开始,这么多年,每一个周末的星期天,都要去喷泉广场上表演。
一直没变过。
哪怕是最后一天,也不会有所改变。
苏沉坐在沙发上,始终低垂这脑袋,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其阴郁的氛围中。
看着苏沉这个样子,安特斯陷入了自责。
可是他依旧没有动摇,“对不起,苏沉……可是广场上会有很多人等着我去表演。”
良久后,苏沉抬起了头,问,“你去表演,会开心吗?”
如果会的话,去表演也没关系。
“不开心……”安特斯毛绒绒的脑袋在阳光下怪可爱的,他继续小声地说,“可是不去的话,会更不开心。”
如果能把别人逗得捧腹大笑,也是离快乐更进一步啊。
虽然这在苏沉的眼里,无异于是一种自我折磨,只会加剧小丑先生的负面情绪。
苏沉从沙发上站起来,清澈的眸子直视着安特斯,“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安特斯的眸子里漾起了惊喜和笑意,“嗯。”
午后的阳光温柔和煦,照得人懒洋洋的。
喷泉广场上热闹非凡,悠扬的音乐缓缓萦绕,舒缓每一颗安宁的心。喷泉在阳光下呈现璀璨的银色,美得如同虚幻的存在。
和平鸽飞来飞去,人们围成了一个大圈,环绕着舞台中间的小丑先生。
小丑先生穿着奇怪的大头红皮鞋,带着彩色的帽子,皮肤被刷成了墙壁的白色,眼睛则被亮黄色涂成了星星眼。
不知为什么,人们一看到这么滑稽的扮相,就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苏沉就站在观众的最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安特斯的表演。
安特斯鼓起腮帮子,吹了好多个气球,挨个挨个地送给前面的小孩子。
最后一个气球是心形的,红色。
安特斯将这个气球送给了苏沉。
吹完气球,安特斯又播放了一段轻快的配乐。而他则在配乐声中,开始表演魔术。
不知道为什么,苏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到了演黑白戏剧的卓别林。
世界成了黑白色。
而安特斯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逗所有人开心。
心一点一点下沉,苏沉觉得自己很压抑,压抑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才明白,喜剧演员,或许比普通人,更容易患上抑郁症。
越是人前笑得开心的人,越得注意。
因为当负面情绪缠绕上你时,你可能会一点点溺入悲哀和绝望,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比悲伤更可怕的,是假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