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时候,一脸血,一脸凄楚,一脸生无可恋。
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一个老妇指着他叫了几声,他睁开眼,勉强回了人家一句;不认识他的见其这般索命鬼一样的惨相,也被唬了一跳。洛云川磕完头,也不起身,跪在众人面前朗声道:“自年初大旱,朝廷对我等多有优待,我等虽苦,好歹也免了流离失所,将来的路也有些盼头。朝廷替我等一一考虑周详,我等还在这里手足相残,兄弟睨于墙,实在有大德。我洛云川虽人微言轻,此番既来,也想劝一劝大家——书里所谓清平盛世,百姓和乐,定不是这样的场面。”
这一席话说得漂亮,蒋弘文抚须自得,连连点头。若此人不是个青楼里染脏病的兔爷,若生得个好人家,说不定将来还是个人物。众百姓听之,有人觉有些道理,也有人觉得此人扯淡。为首那人回过头,朝身后的一个矮汉子商议了片刻,一时瓮声四起,众人各执一言。
那矮汉子呵了声“大家安静”,又对洛云川行了个礼,道:“早闻公子大名,我们虽没见过,我却是听过您。”洛云川将他打量了片刻,此抹布粗衣的一个汉子,想来他所谓“大名”该不是指青楼艳名,他略一点头,那汉子便又道:“我非青灯教中人,来此也是为了替我那表兄弟伸冤,官府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从田地里拖了去,三日后,便传来他已屈打成招的消息。”他一边说,一边回过头,众百姓闻言,多多少少有些共鸣,也陪他一道哽咽叹息。那汉子深吸一口气,又道:“既然公子是从牢里来的,那我等也都想问公子一句,倘若朝廷真对我等如此圣恩浩荡,我们那些被冤枉了的父母兄弟,朝廷可有何说法?”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群情激愤之声。蒋弘文远远地听了,也不敢露头,忙使眼色令府衙将大门守得更严一些,许砚之见状,心下一声冷笑。
洛云川沉默了片刻,道:“这位大哥可是想问你表兄的下落?你的表兄可是如你一般,脸黑,手脚较常人更小?”那汉子闻言,连声应是,面露喜色,问:“公子知我表兄?他……他莫非还活着?”
活?洛云川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冷冷瞧着那人,一字一顿,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