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言沉默着接过，清冷的声音与这夜色的寒冷差不多融合。
“你怎么就这样坐在这儿了？”
“没事儿出来透透气，不想换衣服。”常乐回答的简单利索，咬了一口红薯，两只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尝尝？”
司伯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念着她当真是如此想的罢，希望不是心情不好跑出来自虐。
适才听暗卫说她披头散发，裹着个被子就坐在了门口，行为不是很正常，便担心地过来看看。
瞧着倒是没有特别的不正常，也没疯癫伤神什么的。
暗暗叹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咬了口红薯。
“嗯，确实不错，这是你烤的？”
“差不多。”
常乐用小铲子又在火盆里扒拉了两下，把第二个红薯翻了出来，扔在地上置冷，随后便安静地吃红薯。
偶尔瞥眼看向司伯言，他也是不紧不慢的吃着，这般寂静，只剩风火万木的响动，倒是又有些岁月静好，仿佛回到了半个月前的日子。
已经好久没这么跟司伯言一块儿坐着了。
手中半截儿红薯吃完，常乐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我吃完就去睡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
呆久了，一会儿她院子里的人就该发现了。
“嗯，等你进去了我再走。”司伯言淡淡回了句，见她又拿起地上的红薯，不由笑道，“小心吃多了睡不着。”
“吃饱了才好睡，你还要吗？”
常乐已经掰开红薯，里面的腾腾热气冒出来，夹带着浓浓的甜香。
司伯言摇了摇头，用帕子将嘴角手上的污渍擦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乐乐，回去后你搬到后宫罢，住在荣方宫旁的万华院如何？如此，往日见你也方便些。”
“那怎么行？”常乐想也不想地便拒绝，“我要是搬到后宫，那不是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不敢动，我还是好好地待在三华苑罢。平日里你想见不也是召我一声的事儿？”
司伯言眉头微皱。
往后回了宫，他若是忙于朝政，常乐再忙着事务，三华苑又与荣方宫离的那么远，怕是都无精力再奔波相见。
如此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上一回。
见他不做声，常乐抬眼看过去，满是不解。
“怎么了？”
“你回去后还要忙着鸿胪寺之事，晚归之后，我又哪里忍心再让你往荣方宫跑？”司伯言说着，有些珍惜现在的相见，伸手将她拦在怀里。
常乐靠着他的肩头，仍是自顾自的吃着。
这个问题她也考虑过，但想到之前两人不也是这么过来，便释然了不少。
“人生不光只有爱情，还得有面包。你就忙你的呗，我每旬都有一天休沐，抽空就去找你了。不过平日里，我可能真
的不大想跑去找你。”
三华苑离荣方宫真的是太远了，如果有个小车也就算了，关键是每次都只能用脚丈量土地的长度。每天上了班回去，谁还想再来一段长途跋涉？
兀地，脑门儿被人敲了下，偏头就看见司伯言不悦的轻笑。
“你倒是说的干脆利索，你这人还是懒。”
“你不懒你来找我啊。”常乐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随后开玩笑的低笑了两声，“也没必要天天见，一个月见个两三次就够了。不过，你可不能因着这当理由去找别的女人。”
司伯言清浅一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下。
“我若是得空便去寻你了，若是连你都未寻，更是不会去找别人。”
这话听着是舒服，常乐满意地挑了下眉头，漫不经心道：“如果是看孩子的话，你还是能去的。怀孕也不容易，你能去看看，也免得她们得产前抑郁症。”
“你懂得倒是多。”
司伯言的声音忽然低了些，瞧着常乐莫名有些心疼。
之前若是听到这番话，便会觉得常乐懂事体贴，能懂他的为难之处。如今听着，心头却是又酸又难受，感受的到常乐的不易。
分明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还不得不大度地劝他。
只是紧紧地揽着她，肯定的给她做着保证。
“我会保持界限的，定是不会再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你只管放心。以前，确实是我做的不够，竟是还不懂你为何疏远与我，现下倒是明白了些。”
常乐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过这样的心理历程，好奇地看向他，见着他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竟是温柔与疼惜，当即什么疑虑都烟消云散了，委屈什么的也都没了。
他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不怎么说的上来，但可以从他的态度上感觉的到。
不由得，直接用黏糊糊的嘴在他嘴角亲了下，就像偷腥的小老鼠般，瞬间又逃离，一双眸子狡黠的明亮。
温软的唇瓣带着清甜，就像刚烤好的红薯一般诱人，司伯言心中微动，要吻回去，常乐提前用手抵住他的下巴。
“你赶紧回去罢，不然真的要惊醒屋子里的人了。”
司伯言有些不太愿意。已经大半个月没能跟常乐亲近了，被一撩拨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也不看周围，只是附身贴上她的耳朵。
“我带你去个无人的院子？”
“时候不早了。”常乐甚是无奈地劝说，“明儿还要回都，不能耽误。你赶紧走罢，我也回去睡了。作为皇帝，得学会克制。”
念及明日事务繁多，司伯言不得不放弃想法，只是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嘱托了两句便起身跃墙离开了。
常乐似笑非笑地瞧着那个背影，心情已经完全好了，用司伯言留下的帕子把手擦干
净，便裹着被子悠哉悠哉地回了房间，也不管适才吃红薯留下的满地狼藉。
……
翌日下午，天子仪驾风风火火地回了都城，文武百官在外宫广场上夹道相迎，擂鼓声阵阵，高呼声不断，比过年还热闹，只是要更加的严肃些。
一套礼仪过后，司伯言到了后宫，贤妃又带着后宫妃嫔相迎，几番折腾，常乐早就钻空子回了三华苑，后面的事儿不再参与了。
三华苑门口，喜鹊也带着宫人等着。常乐穿着一身绿色的官服回来，喜鹊的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见过典客。”
“不必客气。”回来能看见熟悉的面孔，常乐也是高兴的很，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起来，“许久不见，你倒是又瘦了些？”
喜鹊暖暖的笑着：“并未，奴婢瞧着典客才是瘦了，在外奔波许久，典客先沐浴休息一番罢。”
“嗯，好。”
常乐满口应着，抬步进了三华苑。院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的，只剩下几颗枯木，花圃里的枯草杂枝都被清理的干净，让人瞧着心旷神怡。
屋子里也是一层不染，就连摆设都没变过，还是熟悉的样子。这种仿若归家的感觉，当真是让人心生感动。回头便见着喜鹊指使宫人拿了新衣和沐浴的用品进来。
“喜鹊，一会儿我想吃你做的芝麻饼。”
喜鹊愣了下，满口应道：“好。”
话落，便给常乐递上了一杯热茶，茶香四溢，不是特别烫，端起来就可以喝上两口。
一杯茶喝完，浑身的疲惫也散了不少。
常乐闲来无聊，好奇问：“喜鹊，你们过年都是怎么过的？”
“就是在院子里过的。”喜鹊老实回答，又跟着反问，“典客在江南郡过年可还舒心？”